老佘浑身猛然一震,瞳光一闪,毫不犹豫便是转身一记手刀劈出。
手刀还未劈出,一个酒壶便迎面砸来。
一手刀劈碎酒壶,酒水炸散,化作一条白练缠在他的手腕上。
老佘瞳孔放大,显然认出了此等招数出自何人,御风而起,便要逃离。
来人却不会给他这机会,飞身跃起,抓住他的脚踝,将他一把甩落在地。
老佘在空中扭转身形,转身一拳轰出。
那人侧身让过拳锋,提膝勾腿,一膝撞在老佘胸口竟是将他沿着街道笔直撞飞出去。
老佘呕出一口老血,根本止不住身形,向后飞撞而去。
来人身形一闪,好似一醉千里,便出现在他身后,抬手压住他的肩膀,将他压的硬生生跪在地上。
一切都悄无声息,发生在瞬息之间。
老佘跪在地上,动弹不得,咬牙问道:“公公,你是来杀我的?”
空行公公眉头一挑,饶有兴趣地笑问道:“怎么,现在认出我来了?”
“御水之术,外加一手醉打仙,这天下好像只有您会这般功夫。”老佘无奈道,“落在您手里,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。”
“对于你的身份,圣上早已知晓,我奉圣上旨意,前来诛杀大平余孽。”空行公公点点头,松开压在他肩膀上的手,“给你个机会,要不要聊一聊?”
老佘惊讶地回过头去,看向这个老太监:“你要放了我?为什么?”
“放了你?你想屁吃呢!”空行公公嗤笑一声,指了指城西边的的一处高楼,“我在那楼上等你。”
话音未落,身形一闪,便已不见了踪影。
老佘揉了揉手腕,站起身来,望着西边的那座高楼,犹豫了一下,还是御风而起,紧随其后。
那高楼原来是一处酒楼,空行公公就盘腿坐在楼顶上,面前摆着一壶花雕酒,见佘镇恶来了,轻笑道:“呦,还真没跑。”
老佘坐在他对面,摇头道:“跑不掉的。”
空行公公给他倒了一杯酒,然后便不再说话,自饮自酌起来。
老佘接过酒来,一口饮尽,无奈道:“公公,你到底想怎样?”
空行公公一杯酒下肚,舒坦地打了个酒嗝,反问道:“你又假死脱身,是不是那位李先生帮的你?”
老佘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:“您怎么知道的?”
空行公公撇了撇嘴:“因为李先生当年也是帮我这么脱身的。”
老佘看着这个老太监,忽然想起对方曾经也是大平首席供奉,还是自己的上一代。
空行公公有些感慨:“大平的首席供奉,是真的不好当啊,不仅苦了一辈子,还要卖了自己的一辈子。”
老佘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空行公公愿意和他谈一谈了。
因为他们都是大平的首席供奉,都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人。
“我当年为修一手控水之法,挥刀自宫,功法大成,又自创一手小拳法,这才成了首席供奉。”空行公公又给他倒了一杯酒,“至于你为了成首席供奉吃了多少苦,我并不想知道。”
“那位国师李先生曾帮了你我各一次,那我也想帮你一次。”空行公公顿了顿,“放了你是不可能的,我不想违抗圣上旨意,但如果你还有何心愿未了,我来帮你。”
老佘毫不犹豫道:“让我陪我家少爷去屠了羌域。”
空行公公想了片刻,点头应允:“可以,不过我有两个条件。”
“什么条件我都答应。”
“第一,那十二柄黑金飞刀我无所谓,但那柄太平刀必须带回大玄。”空行公公伸出两根手指,“第二,你必须死在羌域。”
老佘沉默下来,扭头看向高楼外。
楼外西风吹落,一眼望尽残生。
良久……他终于吐出一口字:“好。”
“高楼望尽天涯路。”空行公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“酒钱二两,慢走,不送。”
老佘一言不发,转身就走。
他心中的碧树早已凋零,他脚下的天涯路也没剩多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