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小人儿操大心,本以为哥哥在前途未卜的情况下,多多少少会有几分忐忑不安,毕竟,兄弟阋墙、嫡庶之争在皇家也算是亘古不变的话题了。
岂料她到了地方,站在房门前,探头探脑这么一望——好家伙,永琏还一本正经地坐在书桌前,在那儿认认真真地背《孟子》呢!
看上去怡然自得的很,完全不像是因外界纷纷扰扰而烦忧的样子。
璟瑟见状,虽没有彻底放下心来,但也略略松了口气。
她大大方方走进去,同哥哥问了好,又命人把茶水点心铺了满满一桌,随即便开口赶起了人:“云宝、荷欢,你们先下去吧。”
等两个婢女在她的示意与永琏的默许下,把屋内其余宫人一并清走后,璟瑟这才挪了挪椅子,与哥哥再靠近了两三分。
小格格一面热情洋溢地把好些个点心匣子轮流往永琏跟前推,看那架势,简直恨不得抓起点心直接就往哥哥嘴里塞,一面则又不着痕迹地打量永琏的神色,默默关注着他的情绪。
永琏也知晓璟瑟的脾性,说实在的,兄妹俩虽然要好,但也并非时刻形影不离。
璟瑟此来,要说是想他了,这才来探望一番——永琏是不信的,只觉璟瑟倒很像是无事不登三宝殿。
心里这样想,永琏面上却仍是笑一笑,坦然受了妹妹的好意,待用了几块点心后,方问她,“今个儿怎么这样殷勤妥帖,难道是有什么事儿托我不成?”
璟瑟闻言,犹豫一下,目光先在永琏脸上打了个转儿,思虑过后,到底是选择直言,“我来看看哥哥伤不伤心。”
伤心?好端端的,这是伤的哪门子心?
永琏迎着璟瑟担忧的眼神,一时有些不明所以,但他心念电转,很快便回过味来。
“倒也说不上伤心。”只是多少有几分心绪不宁罢了。
永琏终究不是什么超凡脱俗的圣人,自己经历得也还少,自然是达不到不以物喜、不以己悲的高超境界的。
因此,要说他全无情绪波动,那肯定是假话。
“不过,现在想想,比起伤心,我更多的反而是庆幸。”永琏看着妹妹,温声道。
这下子迷茫的就成了璟瑟,她惑然地盯着哥哥,实在想不明白,这有什么值得庆幸的?
苏氏给你生了个潜在的竞争对手诶!
你们争的又不是田间的一亩三分地,破家半屋瓦,争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,是整个天下!
我的好哥哥,你能不能认真点,上点心!
永琏却没有出言为妹妹解惑,只是心想,自然是庆幸苏庶福晋生了个阿哥,而非小格格了。
在皇室,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个例,绝大多数公主过得都不如皇子安逸自在。
别说拿两者的下限去比较了,就是拿公主的上限去比皇子阿哥的下限都未必能比得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