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太后眼底闪过一丝不耐,萧浔的后宫,沈家女有两个,沈落霞在潜邸就陪在萧浔身边,虽被封为了贤妃,却不得宠,多年未曾生育。
沈朝雾进宫才两年多,是既没得高位,也不得宠,难道沈家还要再送一个人进宫?
可沈家嫡脉,无有合适的人送,旁支送来了,用处不大。
沈太后深深叹了口气,道:“朝雾的性子,哀家岂能不知?骄纵是骄纵了些,但总比沈落霞那没嘴的葫芦强,至少懂得争。左右这后宫本就是个修罗场,骄纵些或许是缺点,可若能用好了,未必不能成为她的护身符。你多盯着些,别让她真捅出什么天大的篓子就行。”
“娘娘放心,那琴音是老奴亲自调教出来的,有她陪在沈良人身边,定能时时提点主子的言行。良人主子但凡有半分骄纵冒头,琴音都能借着伺候的由头悄悄劝住;真遇着拿捏不准的事,她也知道该先递话给老奴,绝不让良人凭着性子乱闯祸,坏了娘娘大事。”朱嬷嬷赶忙道。
沈太后微微颔首,闭上眼睛,转动手中的佛珠,继续念经。
寿颐宫佛堂的檀香沉得发滞,混着沈太后指尖佛珠的摩挲声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长春宫清极院的内室里,燃了整日产房的艾草香仍在轻漫,将先前弥漫的血腥味涤荡得干干净净,只余下草木的清苦与一丝淡淡的药香味。
谢知意是被身侧细微的动静扰醒的,她用力地掀了掀眼皮,入目是熟悉的藕荷色软帐,鼻尖萦绕着艾草的余韵。
身下的锦褥铺得厚实,可浑身骨头仍像散了架般酸软,小腹处还带着生产后的坠涩,每动一下都需攒些气力,衬得方才闯过的生死关愈发真切。
“娘娘,您醒了?”守在床沿的谷雨立刻俯身问道。
语气里满是欣喜,虽然两个太医都说娘娘无碍,可产后出事的妇人又不是没有,伸手稳稳托住谢知意的后背,“您睡了两个多时辰,可缓过些劲来了?”
谢知意微微颔首,目光未及回应,便已急切地扫向身侧。
宝蓝色绣绶带鸟纹的襁褓正静静卧在绒毯上,随着细微的呼吸轻轻起伏,偶尔有细弱的“咿呀”声从锦缎缝隙里漏出,像极了春日枝头上的雏雀轻啼。
她心头一松,连带着浑身的酸软都似淡了些,哑着嗓子轻声问:“莫离还好吗?”
莫离是她给儿子取的小名,她远离故土、远离兄长,和亲到大虞,而今,她只盼着与儿子母子相守,再无分离,能在这深宫里安稳度此一生。
“小主子好着呢,娘娘放心。”谷雨舀了一勺早已温在银碗里的益母草汤,递到谢知意唇边,“这是陈院判特意开的排恶露的方子,加了红糖调了味,您趁热喝些,能助恶露排出,身子也能恢复得快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