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檐角铜铃被秋风一拂,细碎清越的脆响便漫进窗棂,谢知意恰在这声动里睁开了眼。
她披衣起身,目光先落在摇篮上。
小莫离睡得正沉,细眉微蹙,像是在梦里追着什么光影,胸口随呼吸轻轻起伏,将襁褓上的云纹都衬得愈发绵软。
从内室走出,谷雨带着几名小宫女捧着鎏金洗漱具鱼贯而入,屈膝伺候她净面梳妆。
用过一碗温热的燕窝粥作早膳,谢知意方抬眼吩咐:“去传李成福来,我有话交代。”
不多时,李成福便躬身而入,伏地行礼问安后,垂手立在殿中,声音恭谨:“娘娘,奴才在此,请吩咐。”
谢知意半倚在铺着云锦软垫的榻上,指尖漫过榻边流苏,语气沉静:“陛下昨日言明,待我出了月子便迁居长春宫正殿。那边此刻该在收拾了,你去盯着。活计既要快些收尾,更要干净妥帖,万不能等我搬过去还要费心修整。”
李成福深谙其中关窍,忙躬身应道:“娘娘放心,奴才省得。搬宫是天大的事,半分错漏也担待不起。奴才这就过去,盯着他们把殿内扫得一尘不染,陈设摆得纹丝不动,定给娘娘和小主子一个清净省心的住处。”
谢知意挥手让他退下,转而看向陈育琳与谷雨:“清极院的东西也得提前理妥,免得届时手忙脚乱。库房清点的事,就交予你二人。”
“奴婢遵旨,这就带人去清点造册。”二人齐齐躬身回话。
“殿内摆设暂且不动,”谢知意目光扫过博古架上的青瓷摆件,又落向墙上的字画,“寒露,你去把这些摆件、字画一一登记,列份细单。搬宫前一日,照着单子逐件收进锦箱,送正殿安置。”
“奴婢晓得,这就去办。”寒露应声退下。
诸事安排妥当,谷雨轻声问道:“娘娘,搬宫这般大事,要不要翻黄历挑个吉日?选个宜迁徙的日子,图个吉利安稳。”
“嗯,取黄历过来。”谢知意颔首。她十月十二日方得出月子,十三日又要领晋封圣旨,吉日须得在这两日之后。
谷雨很快取来黄历册子,摊开在榻边的小几上。谢知意指尖划过书页,从十月十五逐页查到二十二,最终停在十九那日,眼底漾开浅淡笑意:“就定这日。既在领旨之后,旁注又写着‘宜入宅、祈福’,正合搬宫的心意。”
“奴婢记下了,这就吩咐下去,按日子备妥诸事。”谷雨连忙应道。
话音刚落,先前退下的寒露复又进来,屈膝禀道:“娘娘,御医院陈院判与贺太医来了。”
“请他们进来。杨氏,抱四皇子出来。”谢知意语气平和,眉眼间添了几分柔色。
片刻后,陈院判与贺铮步入殿中,躬身行礼:“下官见过婕妤娘娘,娘娘万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