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宫只是议论,并没有闹到萧浔面前来,可前朝的臣子,一个两个上折子的势头却愈发汹涌。
御史台的几位言官更是联名递了奏疏,字字句句都扣着“祖宗礼法”“后宫秩序”的帽子,直言谢知意以婕妤之位跃居淑妃,既无多年资历打底,又有异族和亲的身份掣肘,这般破格晋封实为“宠妾灭妻”之兆,恐乱后宫根基,更会让外邦误以为大虞朝堂无人,竟要靠偏宠异族公主维系邦交。
更有几位倚老卖老的宗室勋贵附议,虽未明着指责,却话里话外提及“中宫空置威仪”,暗指余少云身为皇后,却连后宫晋位的规矩都约束不住,实则是在敲打萧浔需重皇后、守礼法,莫要因一己偏爱坏了朝堂与后宫的平衡。
一时间,御书房的案头堆起的奏疏竟比往日多了近半,字字句句都透着对谢知意晋封的不满。
萧浔看到这些奏折,都气乐了,“朕的后宫,朕的妃嫔,难道还要由着那些外臣指手画脚,替朕定下规矩不成?”
说着,他一把将案头的奏疏全都扫落在地,朱笔滚落发出清脆声响,与纸张落地的哗啦声交织在一起,震得殿内侍立的刘永顺浑身一僵。
“‘宠妾灭妻’?‘乱后宫根基’?朕看他们是管得太宽,忘了自己的本分!谢知意诞育皇嗣,有功于皇室,晋封淑妃名正言顺;她身为夏国公主,维系两国邦交,何来‘掣肘’之说?”
他缓缓踱步,靴底碾过散落的奏疏,语气陡然拔高,“祖宗礼法是朕用来治世的,不是束缚朕的枷锁!后宫之事,朕自有决断,轮不到御史台越俎代庖,更轮不到宗室勋贵说三道四!再敢有借着‘礼法’之名干涉后宫、妄议朕之决断者!”
略一停顿,萧浔冷冷地道:“传朕旨意,御史台联名奏疏的几人,各罚俸三月,闭门思过。再敢有借后宫之事妄议君上、挑拨内外者,休怪朕不念及君臣情分!至于宗室勋贵,这么喜欢管朕的后宫,那朕也管管他们的后宅,传朕的旨意,让他们三年内,不许娶妻纳妾!”
刘永顺瞠目结舌,罚朝臣倒是依着律法,可让宗室勋贵三年内不许娶妻纳妾,这就有些像是在闹脾气!
“陛下,您息怒。”刘永顺躬身行礼,“奴才跟着您这些年,晓得您疼惜淑妃娘娘,更明了您此举是要立规矩、正视听。只是宗室勋贵那边,终究沾着皇家血脉,素来以‘香火绵延’为重。这三年不许娶妻纳妾的旨意一出,怕是要引得宗亲们私下里怨声载道,倒让那些想挑唆是非的人抓了话柄,说您因后宫之事迁怒宗亲,于皇家颜面……多少有些不妥。”
他偷抬眼瞥了眼萧浔的神色,见帝王眼底的寒芒未减,连忙又补了句:“奴才只是想着,您先前罚御史台闭门思过,已是敲山震虎。宗亲那边,或许有更妥当的法子。可以既显惩戒,又不至于闹得太僵,也省得太后娘娘那边听了风声,借着为宗亲们的事,而忧心。”
萧浔脚步一顿,靴尖在散落的奏疏上碾出一道痕迹,眼底的厉色稍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:“一年。把三年改成一年。”
他抬眼扫向刘永顺,语气冷硬如铁:“别再替他们多言,一年已是朕让步。他们既敢管朕的事,就该受得住朕的罚。这两道旨意,你现在就去传,半个时辰内,朕要让御史台和宗人府都接到朕的话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