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淑妃娘娘万安,请坐吧。”方允娴冷着脸道。
谢知意依言在对面的玫瑰椅上落座,抬手将垂落的鬓发别到耳后,动作从容不迫。
宫人适时送上热茶,青瓷茶盏衬得她指节修长,莹白如玉,指甲透着淡淡的粉润光泽,就如上好的羊脂玉裹着层薄透的胭脂,甚是好看。
方允娴盯着她腕间若隐若现的赤金缠枝纹手镯,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冷淡:“淑妃这一身鲜亮的颜色,倒显得本宫这石青色,有些沉闷了。”
谢知意抬眸看了一眼方允娴,对于素来喜红妆丽服的方允娴,今日却穿石青色衣裳,她也觉得奇怪。
端起茶盏,轻拂杯中浮茶,声音平淡地道:“不过是按常例选的衣裳,冬日里穿暖些的颜色,也能添几分暖意。贵妃娘娘的石青色衬身份,端庄大气,哪里算沉闷。”
话刚落,暖阁外又传来宫女的通报声:“贤妃娘娘到!”
沈落霞走了进来,她穿月白绣兰草纹的织金锦常服,袖口滚着浅粉绒边,腰间系着银镀金鸾鸟纹禁步,行走间玉饰轻响却不张扬。
她梳着高髻,正中是赤金嵌宝凤首流苏簪,凤首衔着颗鸽血红宝石,流苏垂落至肩头,走动时随动作轻晃;两侧插着成对的珍珠碧玉簪,耳间是南珠串成的耳坠,颗颗圆润莹亮,衬得她面容温婉沉静,一身月白服饰更显端庄雅致。
“贵妃娘娘,淑妃娘娘。”沈落霞微欠身,“妾身来迟,劳烦二位久等。”
“贤妃快别这么说,本宫也刚到。”谢知意浅笑道。
“行了,坐吧,本宫让你们过来,眼瞧着冬至将至,宫里按例要设宴、祭天祀祖,还有各宫的节礼采买、宫人赏赐等琐事,如今皇后要照料大皇子无暇分心,咱们三个既协理六宫,该早些把这些事捋顺了。免得误了事,让陛下烦心。”方允娴端起茶盏,抿了一口,“说说吧,你俩对这事有什么想法?”
谢知意放下茶盏,指尖轻轻搭在桌沿,先接过话头:“祭天的祭品按往年规制来便稳妥,三牲、五谷、鲜果一样都不能少。只是今年大皇子身子不安,或许该在祭品里添些寓意安康的物件,比如用茯苓、灵芝衬在果盘旁,既合冬日养生的道理,也算是借祭天的由头为大皇子祈福,陛下见了也会舒心。贵妃娘娘,觉得呢?”
“淑妃倒会讨巧。”方允娴翻白眼道。
谢知意淡笑,“讨巧谈不上,不过是想着这么做既守规矩,又能为大皇子尽份心。毕竟眼下宫里最要紧的,便是大皇子能早日康复,这点心思,想来贵妃娘娘也是有的。”
方允娴再盼着大皇子病逝,也不敢宣之于口,冷着脸道:“贤妃怎么不说话呢?是觉得淑妃这提议不妥,还是心里早有别的盘算,故意藏着掖着不肯说?方才进门时倒瞧着端庄,怎么到了议事的时候,反倒像个锯了嘴的葫芦,难不成是等着本宫替你拿主意?”
“贵妃娘娘未免也太心急了,议事议事,自然是要慢慢商议,方能得出妥帖的法子。”沈落霞不紧不慢地开口,目光平静地看向方允娴,“淑妃方才的提议,妾身觉得甚好。既遵循了旧制,又添了为大皇子祈福的心意,实乃两全其美之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