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包括北府军留下了两千精锐,现在也还在京口驻扎着。”
说到这里,他轻轻道:“我们不可能傻到连这些基础的情报都做不好,连这些兵力的分部都搞不清,事实就是,唐禹,你没有力量翻盘。”
唐禹摊手道:“都听到了?不可能的,没机会的。”
这一刻,钱凤、苏峻和祖约脸上的表情,可谓精彩丰富。
而戴渊则是长长出了口气,猛擦汗水。
唐禹看向四周众人,叹息道:“其实我的心情并不好,很长一段时间来,都不开心。”
“因为我看出这一战,秋瞳没有任何嬴的可能性。”
谢秋瞳看着唐禹,紧紧咬牙。
唐禹握住了她的手,继续道:“这不是她不聪明,也不是哪里的策略出了问题,而是现实已经到了这一步了。”
“她这一次不拼,钱凤、苏峻和祖约更没有反抗力,会被轻易吃掉。”
“吃掉之后,你司马绍实力大增,下一个依旧要吃北府军,刘裕依旧会叛变,秋瞳依旧会败。”
“如今,只是提前了几个月而已。”
桓温微微点头,刘裕面色严肃。
谢秋瞳深深吸气,低下了头。
唐禹道:“这本质是,割据军阀的势力虽然强大,但始终还没有积蓄到足够的力量,去真正战胜君权。”
“换一个说法,也可以说是司马绍的确是明君,很早就意识到了割据军阀的威胁,提前主动开启了战争,没有拖到实在处理不掉的时候。”
“刘裕、钱凤,其实也都不是决定这一场战争胜负的关键,如果我猜的没错,江东士族已经趁着这两天,组织起了不少人马,已经快到建康了吧。”
司马绍道:“你说的不错,江东十多个大世家,组织起了超过两万大军,天亮之前就能到建康。”
“这两万大军,可不是临时招的流民,而是培养多年的私兵。”
苏峻等人的身体都已经有些僵硬了。
唐禹道:“这就是另外一个本质,虽然世家不断侵蚀着君权,但世家却也依赖于君权。”
“正如树枝与树干的区别,树枝再强壮,吮吸再多的阳光,但没了树干,树枝也活不成。”
“世家对司马绍的确有些不满,因为司马绍过于激进的削藩政策。”
“但…他们宁愿拼命,也不会让秋瞳去做那个位置。”
“一个谢秋瞳,比十个司马绍还可怕。”
“她要是上位了,世家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罪。”
说到这里,唐禹叹息道:“所以建康这一战,无论怎么打都是死局。”
“哪怕刘裕不背叛,司马绍守住金城五六天那是很轻松。”
“五六天之后,各大世家勤王的私兵到了,一切照样灰飞烟灭。”
直到此时,唐禹才看向谢秋瞳,捏了捏她的手,低声道:“不是你的错,你也并没有被疾病影响。”
“你不打,几个月后你会倒。你打了,你同样会倒。”
“客观条件没有达到改天换地的程度,就被对手强行开启了战争,这不是你可以选择的。”
“所以…你没有败,你只是殊死一搏。”
“在我心中,你还是那么优秀。”
谢秋瞳看着他,只是看着。
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唐禹脸上的每一寸轮廓,然后深深吸了口气,咬牙道:“师父,拜托你送他走。”
王半阳皱眉道:“我可以送你们两人都走,这是司马绍对我和刘裕的承诺。”
谢秋瞳仰起头,脸上只有骄傲和决绝。
她的声音平静又坚定:“我的兵在这里,我就会在这里。”
“我不会走,我要跟他们一起死。”
“否则,我算什么?”
她笑了起来,终于大声道:“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