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击艇冲出舱门的瞬间，蚀骨射线擦着艇尾掠过，金属熔化的恶臭扑面而来。林烨猛打方向盘，看着"幽冥号"在视野里不断放大，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，少年的夜枭举着能量枪闯进医疗站，当时自己躲在冰柜后面，听见他对同伙说"胚胎就在那个穿白大褂的小子身上"。
"准备突入！"他按下武器按钮，突击艇的机炮开始轰鸣，"苏芮，坐标报给我。"
苏芮报出的坐标精准得可怕，正是那块菱形的生物装甲接缝。林烨看着瞄准镜里逐渐清晰的薄弱区，突然听见苏芮说："张恒死前发了条加密信息，说'对不起舰长，但我女儿有救了'。"
机炮的轰鸣掩盖了叹息声。林烨猛踩油门，突击艇像颗失控的流星撞向"幽冥号"的引擎舱，在装甲板被撞开的瞬间，他看见夜枭的机械臂正指向控制台，义肢的关节处闪着熟悉的红光——那是张恒的手艺，他总爱在自己修的义肢里藏微型炸弹。
"就是现在！"
苏芮按下引爆器的瞬间，林烨看见夜枭的瞳孔骤然收缩，似乎想起了什么。爆炸的白光吞噬视野前，他恍惚听见张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还是那副憨厚的语气："舰长，这炸弹的密码是我女儿的生日，好记吧？"
不知过了多久，林烨在一片狼藉中醒来，发现自己被压在断裂的钢梁下，左臂的伤口已经麻木。苏芮趴在旁边的控制台后，手里还攥着半截引爆器，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。
"我们...赢了吗？"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。
林烨抬头，看见"幽冥号"的引擎舱正在坍塌，夜枭的身影被埋在废墟里，机械臂的红光彻底熄灭。他摸了摸胸口，胚胎储存罐还在，冰凉的金属外壳上沾着血，像当年那个雪夜一样。
"赢了。"他扯了扯嘴角，感觉肋骨处传来剧痛，"但我们得先从这堆破烂里爬出去。"
苏芮笑了起来，笑声里混着哭腔。林烨看着她沾满油污的脸，突然想起张恒烤的星际坚果，想起苏芮总爱抢小陈的压缩饼干，想起那个说"想申请调去后勤部门"的技术兵，突然觉得胸口的储存罐烫得惊人。
三天后，救援队在"幽冥号"的残骸里找到他们时，林烨正靠在苏芮身边，用匕首在舱壁上刻字，刻的是张恒女儿的生日。苏芮说："等她长大了，我们就告诉她，她爸爸是个英雄。"
林烨没有说话，只是将那块刻着"恒"字的战术匕首塞进储存罐的夹层里。外面的星尘像雪一样飘落，他忽然明白，有些星轨看似偏离了航向，实则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最重要的东西。就像张恒，那个被骂了无数次"叛徒"的技术兵，最终用最笨拙的方式，为这场跨越二十年的追逐画上了句点。
当救援艇缓缓驶离战场时，林烨望着舷窗外逐渐远去的废墟，看见有微弱的红光在残骸深处闪烁，像颗不肯熄灭的星。他知道那是张恒藏在义肢里的备用炸弹，设定的引爆时间是三天后——足够让所有幸存者撤离。
"苏芮，"他忽然开口，声音沙哑得厉害，"回去后，我们去看看张恒的女儿吧。"
苏芮的眼眶瞬间红了，她用力点头，绷带下的手指紧紧攥住了林烨的手腕。在无尽的星尘中，救援艇的航向坚定而明亮，像道重新校准的星轨，正朝着有光的地方缓缓移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