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明白了关节,刘轩深深一躬,道:“陆某绝无他意,若言语冒犯,万望姑娘海涵。”
岳子涵知刘轩乃是大帅贵客,此番安西兵大败吐蕃,亦全赖此人之助。见其如此谦卑,倒不便再发作。
她正欲缓和言辞,忽见刘轩身旁的花万紫黑发黑瞳,貌若仙女,心头无名火顿起,暗想:“原姓陆的是为了夸他婆娘,才将黑发捧得这般高。”
岳子涵面上却不动声色,缓缓说道:“陆公子来自中原,必通晓西域未闻之雅艺。今日陆公子既然到了学堂,就请教孩子们点东西吧。”
刘轩知道岳子涵有意让自己出丑,正要推拒,却听岳子涵对孩子们说道:“你们愿不愿意陆公子给上一堂中原孩子的课呀?”
“愿意。”孩子们齐声说道。
花万紫全然没有那么多心机。她对自己男人佩服得五体投地,在她心中,刘轩无所不能。想着正好挫一挫这红发娘们的锐气,她轻推刘轩臂膀,说道:“夫君,你就教教孩子吧,也让他们见识中原的诗文风采。”
刘轩心道:“你这个傻妞,我倒是应该给你上一堂课。”
岳子涵趁势道:“尊夫人既已开口,陆公子莫再推辞。”
刘轩无奈,指着案上墨迹未干的“我爱华夏”四字说道:“识字断文岳姑娘已教,在下便现作歌谣,授孩童传唱如何?”
“现作歌谣让孩子们传唱?”岳子涵心想你好大的口气,她柳眉微挑,问道:“陆公子需要思索多久?”
刘轩其实已经想好了一首歌曲,却故作沉吟:“一刻钟。太仓促了恐词韵不协。”
岳子涵微微颔首,对一旁侍立的尉迟强道:“秃头强,去为陆先生备座,容他静思片刻。”
尉迟强连声应诺,正欲转身,却听刘轩道:“尉迟兄不必麻烦。”话音未落,已自缓步走向那群正在习字的孩童。
但见学案之上宣纸铺陈,墨迹未干,所书尽是“华夏”“大唐”“安西”等字。虽笔力稚嫩,却隐隐透着一股铮然骨气。
刘轩目光逐一扫过,忽然身形一顿,停下脚步。只见一张纸上写着“日月同辉,华夏永存”八字,笔法虽嫩,气韵已显。
刘轩抬眼看去,执笔的是个红发碧眼的孩童,不由心中一动,轻抚其顶温言道:“小郎君,这句话是谁教你的?”
那孩童仰起面孔,脆声道:“是岳先生教的。她说华夏不在皮相,而在心中。”
刘轩回望岳子涵,见她红发如焰,眸光却澄澈如星,霎时明悟此女深意。心中对她生起一股敬意。他返身走到一众孩子之前,高声道:“今天我教你们一首歌,歌名叫《我的华夏心》”
众学童听了,都拍手叫好。
刘轩抬手示意大家安静,接着清了清嗓子,唱了起来:“河山只在我梦萦,祖国已多年未亲近。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,我的华夏心。胡袍虽然穿在身,我心依然是华夏心。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,烙上华夏印。长江、长安、黄山、黄河,在我心中重千斤。无论何时,无论何地,心中一样亲。流在心里的血,澎湃着华夏的声音。就算身在他乡也改变不了,我的华夏心……”
一曲终了,满堂寂然。
孩童眸中泪光闪烁,岳子涵红发微颤,尉迟强光头低垂。那些瞳色各异的安西遗孤,此刻皆望向东方,仿佛透过重重关山看见魂牵梦萦的故土。花万紫、十五等人虽来自中原,心中也是感慨不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