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说,一千万旦煤,要运到东北,怎么运?
他们说走私道,避开朝廷的关隘,可你想想,火车站周围都是朝廷的人,那么多煤,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地运走?
一旦被发现,那就是偷税漏税,私挖滥采,条条都是杀头的罪!”
老陈愣了愣,张了张嘴想说什么,却被周会长打断了:“你不用劝我,我知道你想赚钱,可赚钱也得有命花。
上回咱们跟朝廷较劲,输得还不够惨吗?
皇孙殿下的手段,你又不是没见识过。
考成法、禁伐令,哪一条不是雷厉风行?
这次王老板他们,怕是要栽大跟头了。”
老陈看着周会长坚定的眼神,只好叹了口气,退了出去。
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,周会长拿起桌上的一份账本,却怎么也看不进去,脑子里全是上回被皇孙殿下收拾的场景。
那时他们也是觉得胜券在握,想垄断煤炭市场,结果被皇孙殿下一纸政令,断了他们的财路,还罚了不少银子。
这次,他总觉得这林老板,像极了皇孙殿下布下的一个局。
离约定交易的日子还有三天,王老板的矿场就已经忙得热火朝天了。
矿洞口的木棚下,十几个工人光着膀子,扛着装满煤炭的筐子,一趟趟往地道口跑。
筐子是用藤条编的,沉甸甸的煤炭压得藤条咯吱作响,工人们的脸上满是汗水,顺着黝黑的脸颊往下淌,滴在地上的煤渣里,晕开一小片黑印。
王老板穿着件黑色的短褂,手里拿着根烟杆,站在地道口指挥着:“快点!都快点!
林老板说了,要是这次能按时交货,明年还有更大的单子!
谁要是敢偷懒,别怪我不客气!”
旁边的李老板也跟着吆喝:“都打起精神来!这可是一千万旦的大单子,咱们这几家矿场,得把压箱底的好煤都拿出来!
别让林老板看了笑话,以后咱们的煤就不愁卖了!”
赵老板则蹲在地道口,看着工人把煤炭往地道里运。
一脸得意的笑道:“还是咱这地道挖得好,直通火车站旁边的民居。
朝廷的人就算再厉害,也想不到咱们把煤从这里运过去!
等把煤装上火车,运到东北,咱们就等着数银子吧!”
地道里黑漆漆的,只能靠挂在墙壁上的油灯照明。
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,映得墙壁上的煤渍像一张张鬼脸。
工人们提着油灯,扛着煤筐,在狭窄的地道里小心翼翼地走着,脚下的煤渣滑得很,稍不注意就会摔倒。
有个年轻的工人脚一滑,煤筐掉在地上,煤炭撒了一地,他吓得脸都白了,赶紧爬起来去捡。
王老板听到动静,探头往地道里看,骂道:“你瞎了眼啊!这点小事都办不好!
要是耽误了交货,我扒了你的皮!”
那工人吓得浑身发抖,赶紧加快速度捡煤炭。
旁边的一个老工人叹了口气,小声对他说:“小伙子,忍忍吧,等这单子做完了,老板说不定能给咱们涨工钱呢。”
年轻工人点点头,咬着牙扛起煤筐,继续往地道深处走。
地道很长,走了约莫半个时辰,才到了尽头。
尽头是一口大黑锅,掀开锅,就到了一所民居里。
民居里早就有人等着了,是几个负责把煤炭运到火车站的伙计。
他们接过煤筐,把煤炭倒在院子里的空地上,堆成一座座小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