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卿浔将那张写着“千魂分身术”的纸条凑到烛火上,看着它蜷曲、焦黑,最后化作一缕青烟。
“阿浔,如果这个术法是真的,那他就不只是一个被操控的傀儡。”谢绪凌的意识在她脑海里震动,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,“他就是大祭司的一部分,一个行走的‘眼睛’和‘手’。”
慕卿浔的手指在冰凉的桌案上轻轻敲击。
引狼入室。
现在这只狼就在她的屋檐下,用一副亲切和善的面孔,窥探着他们最核心的秘密。
“那我就把这只狼,变成一只死狼。”慕卿浔在心里回应。
她站起身,对着门外开口。
“静姝。”
“夫人。”静姝推门而入。
“去请宁远侯。就说我身体不适,但为感谢表兄不远千里送来慰问,今晚在后院的暖阁为他设宴洗尘。”慕卿浔的声音很平稳,“暖阁那边清净,也免得打扰了夫君休养。”
后院的暖阁,离那个藏着祭坛的地下密室入口,只有一墙之隔。
静姝的眼神动了动,没有多问一个字。
“是。奴婢马上去办。”
“对了。”慕卿浔叫住她,“备最好的酒,但别让人看出来是刻意准备的。就说是王府自己喝的陈酿。”
静姝点头,转身离去。
入夜。
暖阁内灯火通明,炭盆烧得旺旺的。
萧正坐在慕卿浔对面,桌上只有几样精致的小菜,一壶温好的酒。
他看着慕卿浔苍白憔悴的脸,温声劝道:“弟妹,你也要保重身体。表弟这边,你已经尽力了。”
慕卿浔端起酒杯,眼眶泛红。
“表兄有所不知,我心里苦闷。这杯,我敬表兄,谢你来看他。”
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动作带着几分不管不顾的决绝。
萧正也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。
“弟妹节哀。有我在此,定会护你周全。”
一连三杯下肚,慕卿浔的脸颊染上了不正常的潮红,眼神也开始有些迷离。
她撑着额头,目光落在暖阁外漆黑的夜色里,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对萧正倾诉。
“夫君以前……总说,他年少时淘气,在藏书阁三楼翻到过一本讲邪门歪道的古籍,说什么……‘缚灵引’,能引人魂魄归位。当时只当是笑话听,现在想来,哪怕是假的,我也想去试试……”
她的话音未落,对面萧正端着酒杯的手,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
那双温和的眼睛里,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,快得像流星。
“哦?”他故作讶异地放下酒杯,“竟有这等奇闻?那本古籍……还在吗?”
慕卿浔摇了摇头,眼泪掉了下来。
“我怎么知道……他神智不清,说的都是胡话。什么藏书阁三楼……那里都是谢家先祖的卷宗,我一个外姓人,哪有资格进去。”
她说着,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,像是要把自己灌醉。
“喝酒,喝酒……喝醉了,就什么都不用想了……”
萧正看着她,眼中的关切更浓,他举起酒杯。
“好,表兄陪你喝。”
酒宴散去时,慕卿-浔已是“酩酊大醉”,被静姝扶着离开。
萧正站在暖阁门口,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,脸上温和的笑意慢慢敛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。
他转身回到自己下榻的客房,静坐了约莫一个时辰。
夜深人静,万籁俱寂。
一道黑影从客房中悄无声息地滑出,避开了所有巡逻的护卫,像一只狸猫,朝着王府深处的藏书阁潜去。
藏书阁三楼,一扇虚掩的窗户,在夜风中轻轻晃动。
黑影一跃而入,没有发出半点声响。
这里比楼下两层要小得多,一排排的书架上,放满了厚重的卷宗和古籍,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纸张和墨的味道。
萧正,或者说,占据着萧正身体的大祭司分魂,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