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壮哉,生亦何欢,死亦何惧?”
河滩上,一片豪情轰然升起。
拓跋遵面色难看之极。
其实打是可以打,可若拓跋氏主力死伤太多,难保杂胡不会以奴噬主。
若驱杂胡去打,多半是出工不出力。
毕竟神是不能见血的,拓跋氏以百战百胜的战绩,奠定了在杂胡中神明的地位。
可今日,轮番攻击舰队无果,反让晋人救回了数千仆役,又被指着鼻子大骂拓跋珪,却犹犹豫豫,不敢兴王师之怒。
虽然还未到流血的地步,可是最起码亮出了血条。
让人看到拓跋氏也并未无所畏惧。
裹挟成军,最大的破绽是不能软,稍微软一下,就会致使人心浮动。
如今摆在拓跋遵面前的难题是,打了他怕死伤,不打面子又过不去。
和跋凑前,小声道:“大王,我军舰船尚未造好,不如忍他一时,且先容他归去,届时水陆并发,彭城能攻则攻,攻不了沿泗水南下下邳,钞掠淮水两岸,断其归路。
不过也不可任由王愔之轻松回彭城,可将骑兵散开,以数百人一小队轮番袭扰,有机会就打一打,至不济也要将马匹夺回来。”
“嗯~~”
拓跋遵缓缓点头,他也觉得和跋之言中肯,于是道:“便由君主持,孤再拨付五千杂胡予君!”
“诺!”
和跋拱手应下。
拓跋遵回头看了眼,哼道:“那些汉奴虽跑了,眷属多数还在,孤欲将之坑杀,以儆效尤,如何?”
“大王不可逞一时之快!”
和跋连忙阻止:“此时坑杀,必至汉奴人心浮动,若响应王愔之,反是不美,况且杀戮过多,谁来安营立寨,谁为先登攻城?
暂时留着汉奴亦有用处。
一来,军中粮草窘迫,一俟耗尽,可杀之充饥。
二来,于适当时候命其在城下喊话,或可收奇效。”
“也罢,暂且留着她们性命,不过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,这些天,暂且赏给孤麾下的儿郎们享用!”
“大王仁德!”
和跋眼前一亮,连忙称赞。
军中,有些士族豪强的妻妾女儿生的还不错,以前有些顾忌,但如今,她们的男人跑了,合该好好享用一番啊。
……
舰队,缓缓驶过泡水,进入汴水,民众们也涉水过河,大部分都过来了。
汴水虽是人工渠,却始筑于战国,又经曹操疏浚拓宽,比之泡水更加宽阔,水也更深。
王愔之留意到,拓跋遵派出的骑兵正分批分次的小心翼翼泅渡泡水,索性他也不急着走了,唤道:“停船,大家就地休息会儿,再给民众分些食物!”
“诺!”
命令一层层传达,各船陆续停下。
因着干旱的缘故,河水流速缓慢,即便不划桨,水流也很难把船队冲散,将士们与水手纷纷靠上楯樯休息,又有一筐筐的干饼被递了下去。
“我等幸得使君搭救,今又赐食,怎当如此厚待啊!”
“几疑复见玄德公矣!”
底下顿时爆出哭声。
刘备在徐兖这一片的名声相当不错,即便两百年过去,当地仍流传着刘备的传说。
或许这也是民众心里的一份念想,毕竟谁不想拥有一个如刘备那般仁慈的主公呢?
不过哭归哭,每个人均是狼吞虎咽,显然很久没有开怀吃过了。
王愔之暗暗叹息,今年是旱灾,明年如果来蝗灾,还会更加艰难,好在如起了蝗灾,就不独他受灾,整个中原大地,包括江东,都会被波及。
谁也不比谁更好过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