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愔之略一沉吟，便道：“自古以来，从未有皇后为大行皇帝守陵，待陛下安葬之后，皇后不如随谢夫人一起回钱塘散散心，也好过留在建康任人渔肉。”
谢道韫眸光变得深邃起来。
果然，这两人有问题。
如果王神爱没坏了身子，那还好些，要是身子坏了，她对王愔之的感官就会有很大的变化。
毕竟之前，王神爱还是司马德宗的妻子。
“也好，想必皇帝也不希望你留在建康！”
谢道韫点了点头。
王神爱抿着嘴唇，并不吭声，是默认了。
事实上，除了王愔之，她没人可以依靠，王凝之和谢道韫只是她的伯父伯母，她的内心深处也不真的信任。
主要是谢道韫说过为要她再择夫郎。
这真是开玩笑。
自己又不是十来岁的小娘子，再嫁能嫁给谁？
遑论有前皇后的身份，敢娶的多半不怀好意，又或者年龄大了，她可不想给人当后母。
郗氏也有些狐疑，不过爱儿与王神爱的事情可以稍后询问，眼下有更重要的事。
于是把王愔之拉到一边，小声问道：“王灵可是和你在一起？”
“是！”
王愔之坦然道。
“可曾有过……”
郗氏吞吞吐吐，欲言又止。
“有过，王妃一直想和儿要个子嗣。”
王愔之老老实实道。
郗氏不知该说什么是好。
王愔之招惹刘兴男还能理解，年轻，娇憨，纯质，还是刘寄奴的女儿。
可是王灵已经三十多了啊，足足大了十岁！
而更要命的是，王灵也是太原王氏，论起辈份，是爱儿的祖母辈，这要是传出去，就是天大的丑闻，会与荒淫无耻划上等号。
不过事已至此，说什么都晚了，只是道：“带阿母去见她！”
王愔之心知躲不过去了，领着郗氏向营垒深处走去。
王灵住在江边，刚搭好帐篷，正和采薇、淑慎、静宜、攸宁在拾掇床铺。
“见过夫人！”
采薇四女见王愔之和郗氏进来，连忙敛衽施礼。
“嗯！”
郗氏略一点头，望向了王灵。
她理解了。
王灵看上去并不象三十来岁的妇人，反是韶颜稚齿，丰姿秀丽，约二十许人，并且浑身上下，缭绕有一种难言的贵气。
既便是谢月镜与禇灵媛，论起美貌并不逊于王灵，但气质仍差了点，也只有王神爱能勉强比拟。
她作为女人，很明白如王灵这类女性对男人的吸引力，要是搁在远古，就是褒姒、妲己一类的祸水。
冤孽啊！
郗氏暗道了声。
“见过夫人！”
王灵也敛衽施礼。
“罢了，我可担当不起！”
郗氏侧身让过。
王灵轻声道：“夫人莫要怨郎君，是我……是妾痴缠着郎君，又拐带刘兴男随郎君北上……”
随着王灵道出前因后果，郗氏总算是明白了。
可是她能说什么呢？
相王父子被爱儿所杀，司马元显的子嗣，又被桓玄指使王愉沉了江，而王愉还要将她献给桓玄，所幸及早逃去了庄子，才免遭毒手。
也是个可怜人啊，
甚至比王神爱更加凄惨，好歹王神爱并未遇到过生死大劫。
“你可有打算？”
郗氏问道。
王灵苦笑道：“妾这么久了都未有身孕，怕是怀不上了，不过妾还打算再试一试，若实在不行，就于钱塘搭个佛庵，自此终老。”
“这怎么行？”
郗氏心里蓦然一紧，上前数步，握住王灵的手道：“先回钱塘调理一阵子吧，莫要着急，越急越是没有。
就拿我来说，当初……”
正说着，瞥见王愔之如个桩子般杵在一旁，顿时不快道：“咱们女子说些私话，你站这做什么，去忙你的。”
“噗嗤！”
采薇四女均是掩嘴一笑。
王灵也是长吁了口气，她就怕不容于谢月镜，如今得了郗氏的认可，让她放下心来。
“嘿嘿！”
王愔之更放心了，嘿嘿一笑，转身就走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