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算算时日,使者应已快抵达长安。”沮授嘴角上扬。
“只需明公这边将女公子送入吕布营中,那边便可请太傅在长安城中,广为散布消息……”
沮授声音低沉:“便说吕布吕奉先,娶了明公之女,手握强兵,雄踞冀州,已有自立之心,不日便将脱离董卓掌控,另立门户!”
帐内顿时一片寂静,只余火把燃烧的轻微爆响。
郭图忍不住插言:“此计虽妙,然董卓与吕布名为父子,情同狼犬,岂会因区区流言便生猜忌?”
沮授微微一笑:“公则岂不闻‘功高震主’?吕布勇冠三军,如今又得冀州之地,若再与四世三公的袁氏联姻……”
“试问,董仲颖那般性情,贪残暴烈,疑心甚重,卧榻之侧,岂容他人鼾睡?即便初始不信,流言日盛,三人成虎,由不得他不疑!”
“届时,董卓一纸调令,召吕布返回长安,吕布是归也不归?”
“归,则冀州基业拱手让人;不归,则坐实叛逆之名,董卓必发兵讨之。吕布后方生乱,我军与幽州军……乃至曹操、张燕等,岂非都有了可乘之机?”
“只要我们能离间董卓吕布,眼下的困局,都不再是困难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!”
袁绍听罢,脸上的怒色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凝神思索。
他缓缓坐直身体,目光再次扫过麾下谋士,最终定格在沮授脸上,嘴角慢慢勾起一道弧度。
“好!好一条离间之计!便依公与之言!”
他重重一拍案几,已然下定了决心。
“明日!便准备车驾,送吾女袁姬…去那吕布营中!”
……
两日后。
吕布军大帐。
阳光从帐帘的缝隙斜射而入,在铺着地图的案几上投下明亮的光斑。
空气中弥漫着胜利带来的松弛气息。
帐中很静,唯有潘凤,贾诩二人侍立在吕布身边。
便在此时,帐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。
“报——!”
一声洪亮的通传划破了帐内的宁静。
一名风尘仆仆的西凉斥候掀帘而入,带着一股外面的热气,单膝重重跪地,抱拳行礼,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:
“启禀温侯!华雄、张绣二位将军已得胜归来!”
“昨日申时,我军于漳水之畔迎头撞上公孙瓒撤逃的前部白马义从!华将军一马当先,连斩其三员稗将,张绣将军率铁骑侧翼掩杀,大破其阵!”
“斩首千余级,缴获辎重无数!幽州军已溃退三十余里,望风而走,不敢再窥视我邺城疆界!”
吕布闻言,缓缓抬起头。
他嘴角带笑,不过眼神中没有多少惊喜,华雄,张绣的取胜在他意料之内。
自己与公孙瓒,袁绍二人几番斗智斗勇,已经将他们两军的士气压低,公孙瓒又与袁绍军刚刚火拼过。
现在正是士气和战斗力双双低下的时候,华雄二人带着如虎狼一般的西凉军精锐铁骑,打不赢才有问题。
“嗯。”吕布淡淡应了一声,声线平稳如山岳,“二位将军辛苦。传令下去,犒赏前锋将士,酒肉管够,事后论功行赏,金银军爵也一样不会少!”
“遵命!”传令兵高声应诺,起身快步退了出去。
潘凤咧开大嘴,露出两排白牙,笑得酣畅淋漓:“打得好!看那公孙老儿还敢嚣张!主公,这下咱们在河北算是彻底站稳脚跟了!”
贾诩却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,看向吕布,缓声道:“公孙瓒新败,锐气已堕。然,袁本初那边,恐怕更要坐卧不安了。”
仿佛是为了印证贾诩的话语,他话音未落,帐外再次响起脚步声,另一名值守的亲兵入内禀报:
“温侯!营外有袁绍使者沮授求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