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血!有刺客!”
这声尖叫,彻底划破了府邸的宁静。
很快,内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灯笼的光芒。
率先赶来的是一队闻讯而来的护院家兵,刀剑出鞘,瞬间将奄奄一息的使者围在中间,气氛剑拔弩张。
紧接着,一个披着外袍、发髻微散,但依旧难掩雍容气度的老者在几名家人簇拥下快步走来,正是当朝太傅袁隗。
他虽已睡下被惊起,眼中却无多少睡意,只有深沉的惊疑与审视。他的身后,还跟着面露惶恐的妻妾。
“何事喧哗?”
袁隗的声音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,目光如电,瞬间锁定被围在中央的血人。
那使者见到袁隗,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光彩。
他挣脱开家兵的钳制,用尽最后的力气,从怀中贴身内袋,掏出一枚被血污和汗水浸透、以火漆密封的细小竹管,高高举起。
“太…太傅…小人…奉渤海袁公之命,拼死…送来密信…吕布…他……”
他气息急促,话语断续,但“渤海袁公”、“吕布”这几个字,却清晰地传入了袁隗耳中。
这让袁隗瞳孔骤然收缩!
他立刻上前一步,不顾使者身上的血污,亲自俯身接过那枚染血的竹管。
指尖触碰到那尚带体温的冰凉竹管,以及那干涸发黑的血渍,他心中已然明了其中分量。
“此地不是言谈之所。”
袁隗猛地直起身,制止了使者后面的话语。
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周围所有面露惊疑的下人和家兵,声音沉冷如铁:“今夜之事,任何人不得外传!若有半字泄露,阖府连坐,绝不宽贷!”
他随即对心腹管家下令:
“立刻将此人抬入我内书房!速去请信得过的医者前来诊治,用最好的伤药,务必保住他的性命!”
然后,他看向围观的家人仆役,语气不容置疑:“都散了!各自回房,不得议论!”
命令一下,无人敢违逆。护院们收起兵刃,侍女仆役们噤若寒蝉,纷纷退下。
只剩下两名袁隗绝对信任的家仆,小心翼翼地将因精神松懈而彻底昏迷过去的使者抬起。
袁隗紧紧攥着那枚染血的竹管,不再多看他人一眼,转身便向着内书房快步走去。
他的步伐迅疾而沉稳,袍袖在夜风中拂动,背影透出一股山雨欲来的凝重。
书房门被紧紧关上,隔绝了内外。
烛火被点亮,暖黄的火光映照着袁隗凝重无比的脸庞,半明半暗。
他挥退了所有仆人,独自坐在书案后,就着明亮的烛光,小心翼翼地刮开火漆,取出了内里一张折叠得极为工整的薄绢。
薄绢上,是他熟悉的侄子袁绍的笔迹。
字迹因仓促或是激动而略显潦草,但所述内容,却让袁隗这位历经风雨的三朝老臣,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,持绢的手,微微颤抖起来。
信上赫然写道:
叔父见安,您或许也有所耳闻,眼下西凉军吕布发兵冀州,势大难制。
今侄儿假意许以联姻,嫁女袁姬,实为骄兵缓兵之策。
望叔父于长安广布流言,便言吕布拥兵自重,联姻袁氏,欲据冀州自立,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,务必使董相国知之,促其猜忌,召布回京,此乃破吕唯一良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