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馥在宴席上没喝多少美酒,在惊疑不定中离开,回到府上惴惴不安地睡去。
次日。
不知道睡了多久,韩馥悠悠转醒,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沉:“来人,来人啊。”
很快,几个侍奉的仆从外加一个老管家就从寝房外进来。
“老爷…”管家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,“温侯今早来访,已经在厅中等候多时了。”
“什么?!”
原本还有些迷蒙的韩馥一瞬间瞪大了眼睛,清醒过来!
昨夜的种种忧虑也在一瞬间重新涌回他的脑袋!
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,手脚瞬间冰凉。他慌乱地抓过衣物,手指颤抖的连衣带都系错了好几次。
终于,韩馥衣衫有些凌乱地走出房间,朝着吕布所在的正厅位置快步走去。
他的双腿有些发软,脑中闪过无数念头。
他想到被吕布逼得乘船出海而逃的袁绍,被西凉军追杀的不知所踪的公孙瓒,死去的乌桓单于丘力居和臣服的新单于蹋顿,投降的张燕,王匡,高干……
河北诸侯,只剩下自己了……
虽然他跟吕布一直是合作的关系,但…鸟尽弓藏的时间到了……
书房门扉轻掩,韩馥深吸了一口气,这才敢推门而入。
吕布正背对着他欣赏墙上的书画,他并未着铠甲,只穿一袭墨色常服,金纹在袖口若隐若现。
这个看似随意的姿态,在韩馥眼中却充满了猛虎巡视领地的压迫感。
“韩使君来了。”
吕布转身,目光掠过他歪斜的衣领,“昨夜庆功宴,使君兴致有些不高啊。”
韩馥面色一白,抬起微微颤抖的双手向着吕布行礼:“见过温侯。”
“我…已经知晓温侯来意了。”
“眼下这般情势,温侯大可有话直说,馥…定当谨遵温侯之命!”
“哦?这你也能猜到?”见韩馥似乎很紧张,吕布笑了笑,“韩使君,放轻松些,你在我吕奉先眼中不是外人,我们是自己人。”
“不过…我今日来找你,确实是有些不好当着太多人面说的话,要跟你私下里商讨一番。”
听见吕布这话,韩馥非但没有放松,宽大袖袍中的手掌反而抖得更加厉害了!
“这是要逼迫我让出冀州牧的位子了!”
这个念头如惊雷般在韩馥脑中炸开,无尽的悲凉瞬间淹没了他。
但在这绝望中,竟又生出一丝洞悉世情的嘲讽。
是了,逼迫自己交出冀州牧职位这种事,自然不能拿到台面上去说。
吕布也是要脸的,这种事怎么可能当做所有人的面去做。
一念至此。韩馥强忍着万念俱灰的悲怆,对侍从挥了挥手,声音沙哑:
“都退下,闭门。”
眼见最后一个侍女离开,把大厅门关上,韩馥身体里最后一丝心气仿佛也被抽空,他颓然地朝着吕布拱了拱手:
“现在厅内只留您和我了,温侯请讲吧,馥…承受得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