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景钰不曾想苏见月并未沉浸在撞破裴长安丑事的伤心中,反倒直接将此事点破。
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,只能沉默下来。
此事就是他故意为之。
他如今稳坐丞相之位,根本无人比肩。
不必说宫里,便是整个朝中都有他的眼线,知道这些事,简直易如反掌。
苏见月嗤笑一声,清丽的脸庞上满是冷漠。
“裴相风光霁月的人物,这些手段竟然也会用在我这一有夫之妇身上,不知你在跟我唇齿纠缠、肌肤相贴之时可还能想起忍冬!”
裴景钰听到苏见月的质问,瞳孔骤然缩起,身上流露出威压。
“那年大雪,还是裴府长公子的相爷夜半起了高热,却不得不为裴府的颜面次日与使臣比试骑射,是忍冬身着单衣在雪中受冻,在用身子给你降温,如此反复至天明她才坚持不住并晕了过去。”
苏见月丝毫不惧他,流利的将从前的事情道出。
裴景钰目光发颤,脸色阴沉,死死地盯在苏见月脸上。
“你如何会知道这样详细?”
苏见月冷冷一笑,“此事又不是秘密,府里众人都知晓,怎的,相爷已经将此事忘了?”
裴景钰纵横朝堂,只一瞬间便冷静下来。
他意识到苏见月是故意惹怒自己,想为此换得他放手。
可他,从来不是轻言放弃之人。
“忍冬已经过去,现在本相感兴趣的是你。”
他扬唇,毫不留情的将现实点破。
“如今裴长安已经成了公主的入幕之宾,依照云阳公主的性子定然要嫁给裴长安,公主下降,你这正妻自然是要让位做妾,如此,你还愿意呆在裴长安身边?”
前些时日苏见月斩钉截铁回答他不愿做妾的话,仿佛还响在裴景钰耳边。
他开口问询,就是想从苏见月嘴里听到满意的回答。
然而事与愿违。
“不劳相爷费心,我不过是一介身份卑微的村妇,只要在裴长安身边就行,旁的我根本不在乎。”
裴景钰咬牙,满腹的酸意上涌。
“平日里牙尖嘴利,如今怎么如此逆来顺受,苏见月,你就是刻意气本相。”
苏见月睨他,刻意回答。
“这是我的事与相爷无关,方才在宴席上,难不成相爷真如同公主所言,对一个丫鬟情根深重吗?”
裴景钰见苏见月又拿忍冬说事,心中积攒的怒气升腾,漠然嘴硬道
“自然不是。”
苏见月嗤笑出声,心中嘲讽他的薄情寡义。
“相爷也不过如此,我和忍冬一样,都是你们这些贵人看不上的卑贱之人,如此,我可以走了吗?”
裴景钰意识到自己再次被苏见月的话语激怒,他再次冷静下来,硬声道。
“既然你这般想本相,倒是本相多情了。”
说罢,裴景钰转身离去。
见他走远,苏见月才将脊背贴在假山的石头上,默默的屈下身子平复情绪。
这一切都是凭什么,只因为她身份卑微,忍冬就该被裴景钰弃如敝履,如今就该被裴长安编造那些莫须有的用来讨好逢迎公主。
有谁想过她的感受,谁有曾在意过她的感受!
苏见月双手捂着脸,死死地强压住酸涩的眼眶。
“咚……”
忽而假山旁边有石头落地的声音响起,她心中一惊,下意识地追了出去察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