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将视线落到乔以眠脸上,可小姑娘却一脸淡定,一言不发。
组长安永华很少有这样严肃的表情,看样子事情闹得不小。
他闻言看了一眼乔以眠,转头又训斥邢燕两句:“现在是推责任的时候吗?你也不是新人了,怎么还犯这种错误?”
邢燕尴尬地张了张嘴,没反驳。
心不甘情不愿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,瞥了一眼乔以眠,眼神不满。
安永华目光扫过众人,沉声开口,
“昨天的新闻事故大家应该都听说了,邢燕的一篇稿件把几条数据弄错了,采用的是过去的老数据,而行政厅两天前刚刚调整过新数据……
邢燕,你也算咱们周刊的老人了,这种不严谨的工作态度,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。这次新闻事故按规定要罚你一个月绩效,另外写一份书面检查交上来。”
说完,他视线落到乔以眠脸上,定格两秒,又缓缓移开。
“还有,负责后期审核的编辑也要有一定的新闻敏感性,尤其是这种数据类的,更要格外重视。不是吓唬你们,有时候一个小数点的错误,都有可能让你们丢了饭碗。”
他没有点名昨天的值班编辑是谁,但大家都心知肚明,这是给小姑娘留了面子。
毕竟她算是新人,要把控这些稿件的工作量本就很大了,没审核到位也情有可原。
这事本可以这样揭过去,乔以眠也没打算把昨天那通电话的事在会上讲出来。
她不太想当众撕破脸,这对今后工作和人际关系也没什么好处。
本打算散会后单独和组长说说这事,最起码告诉领导,她已经发现问题了,只是邢燕听不进劝。
哪知她这面想息事宁人,当事人却不乐意了。
“既然担任编辑岗,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。新人怎么了?做不了可以不做!谁不是从新人过来的,该赏赏,该罚也得罚。凭什么扣我一个人绩效,凭什么我一个人写检查?”
自从乔以眠入职以来,她就处处针对,不仅在工作中以资历压人,平时也没少冷嘲热讽。
众人看在眼里,多有不解,毕竟她对旁人还是不错的。
怎么就单单对一个新来的小记者这样敌视?
安永华也有些为难。
虽说编辑岗确实要承担一部分责任,但这种数据类的,编辑一般没有参与采访调研,不太清楚也正常。
邢燕这样一闹,明摆着是让他一并罚了,否则肯定要没完没了。
他已经因为这次事故被主任骂了一通。
听说这篇稿件是被宣传部领导发现问题的,直接扣下没发出来,周刊总编也因此被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。
这事恐怕还要在新闻例会上通报,从上到下一连串大小领导都要承担一部分责任,不可能就这样轻轻揭过。
所以他才没再揪着编辑不放。
多拉进来一个,不过是多扣一部分钱罢了。
都是一个组的,又是新人,他不想太苛刻。
没想到邢燕却主动把矛盾挑了出来。
安永华脸色微微不悦,不等他说什么,忽然瞧见一直不声不响的乔以眠拿出手机,在屏幕上拿了几下,将手机放在桌面上。
紧接着,一道凌厉女声从话筒中响了起来。
“你才工作几年啊,就对我指手画脚的……我当记者那天,你还不知道新闻俩字咋写呢,现在还来教育我?我告诉你,这些数据都是我和当事人面对面沟通得到的,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?真以为随便在网上一搜,就能奉为真理了?幼不幼稚!”
录音最后,以乔以眠的声音结束:“行,那您这篇稿件,我就原封不动上传了,再见。”
乔以眠按下停止键,抬眸看向邢燕。
“不好意思,我一般打工作电话都会录音,习惯了。”
邢燕脸色当即难看许多,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,这小丫头打个电话还会录音?
可事到如今,她再想辩解什么也没用了。
在座不少人都暗暗感叹:小姑娘年纪不大,心眼儿倒是不少,还知道留下证据自保呢。
乔以眠却没有就此作罢,反而看向安永华,诚恳地道歉。
“对不起组长,这件事是我疏忽了,我昨天应该向您请示一下再上传的。
我以为邢老师工作多年,见识与学识都远大于我,她认定对的事就肯定是对的。我只是个新人,确实不能凭借一些无意中听到的事,就认定前辈写的是错的,还试图指指点点。
现在看来,我这种想法是有问题的,事实与年龄、资历都没有关系。我回头会交一份书面检查给您,抱歉。”
这招“以退为进”,用得实在不错。
不仅解释清楚了这件事的始末缘由,还将自己划为“弱势”一方。
在邢燕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下,她反倒像是明知道对方错了却无力反抗的小可怜。
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,安永华自然不好再说她其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