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呵,年轻人嘛,总想一鸣惊人。等着瞧吧,不出三天,他就得哭着把案子送回来!”
一时间,整个御史台,都等着看项川的笑话。
然而,他们失望了。
项川非但没有哭,反而第二天一早,就带着张远,直接去了城西的漕运码头。
他没有穿官服,只穿着一身普通的布衣,就像个过路的客商。
漕运码头,是郢都最混乱,也最底层的地方。空气中,弥漫着汗臭、鱼腥和劣质酒精混合的味道。光着膀子,满身刺青的漕工们,扛着沉重的货物,嘴里骂骂咧咧。各个帮派的打手,挎着腰刀,在自己的地盘上,来回巡视。
项川和身材魁梧,背着巨大战斧的张远一出现,立刻就吸引了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。
“喂,那两个小子,哪个堂口的?来这儿拜哪个山头啊?”几个地痞流氓,晃晃悠悠地围了上来。
张远眉头一皱,刚要把背后的战斧拿下来。
项川却按住了他,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,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,递了过去。
“几位大哥,我们是外地来的,想在这码头上,找点活干。一点小意思,不成敬意,还望几位大哥,行个方便。”
那几个地痞看到银子,眼睛一亮,态度立刻就变了。
“好说,好说!外地来的兄弟是吧?以后有什么事,就报我们‘斧头帮’的名字,保你没事!”
项川就这么用最简单,也最直接的方式,跟码头上的地头蛇,搭上了线。
接下来的几天,他真的就像个普通的打工者一样,天天泡在码头上。他跟漕工们一起喝酒,一起吹牛,听他们抱怨工钱太少,管事太黑。他去赌场,看那些输红了眼的赌徒,是如何一步步掉进高利贷的陷阱。
他用他那超强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,在短短几天之内,就将整个漕运码头地下世界的权力结构、利益链条,以及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,都摸了个一清二楚。
他也很快就查清了那起斗殴致死案的真相。
死者,名叫王五,是个老实本分的漕工。他因为不满管事克扣工钱,跟管事吵了几句,结果当天晚上,就“失足”掉进河里淹死了。
而那个管事,是码头上最大的帮派“黑龙会”的一个小头目。黑龙会的背后,又跟朝中的某个大人物,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这个大人物,不是别人,正是太子太傅,卫青!
整个漕运码头的地下秩序,都是卫家在暗中掌控。他们通过黑龙会,垄断了码头的装卸生意,放高利贷,开设赌场,每年从中,攫取惊人的利润。
这,就是卫家真正的钱袋子之一!
“有意思。”项川坐在码头边一个肮脏的小酒馆里,听着张远带回来的最新情报,嘴角勾起一丝冷笑。
他本来只是想找个案子,作为自己上任的开门红,顺便立个威。没想到,竟然挖出了这么大一条鱼。
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。
他正琢磨着,该如何利用这个案子,给卫家来一记狠的。
就在这时,一个面生的汉子,凑到了他的桌前。
“请问,是项川,项大人吗?”那汉子压低了声音,神情焦急。
项川心中一凛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你认错人了。”
“不,我没认错!”那汉子急切地说道,“我是您同乡啊!我是河谷郡来的!我叫李二狗,您不记得我了吗?我们村,就在永安县旁边!”
他说着,从怀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。
“大人,出大事了!您的家人,在来王都的路上,遇到了山匪,如今身受重伤,就在城外三十里的破庙里,等着您去救命啊!”
项川接过信,打开一看,上面的字迹,歪歪扭扭,内容却说得十分凄惨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“同乡”,看着他那“真挚”而“焦急”的眼神,心里,却是一片冰冷。
他知道,太子党的反击,来了。
而且,比他想象的,还要直接,还要……愚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