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书房内,只剩下项川和李青两人。
张远和王正已经揣着各自的“神迹”,一阵风似的跑了。
李青还站着,脸色发白,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。
“陛下,这……这海军债券,怕是……难。”李青的声音有些发虚。
他想了一路,都觉得这事不靠谱。
“难在哪?”项川头也不抬,从一堆奏折里抽出一本,扔到李青脚下。
奏折摔在地上,散开了。
上面全是工部和户部为了钢铁厂和铁路的拨款,互相扯皮的烂账。
“钱的事是其一。更重要的是,让商贾投资国之重器,闻所未闻。他们信不过朝廷。”李青捡起奏折,话说得艰难。
项川走到他面前,又拿起另一本奏折。
“这是兵部的,为了京郊钢铁厂的守卫调度,跟神机营吵了半个月,到现在还没定下来谁出人,谁出粮。”
他把奏折拍在李青怀里。
“李青,你看看。朕要建一支海军,你的户部要拨钱,王正的工业部要造船,张远的兵部要练兵。你们三个衙门,能为一艘船吵上一年。等你们吵完了,人家的舰队已经堵到我们家门口了。”
李青的嘴唇动了动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这些事,他心里清楚,可都是百年来的规矩,谁也动不了。
“朕问你,一部尚书,是管事,还是管官?”项川盯着他。
李青一愣:“自然是……管事。”
“放屁!”项川直接骂了出来,“现在的六部,就是六个官帽子批发铺!户部只想着怎么从别的部抠钱,工部只想着怎么多报预算,兵部那群大老粗,除了跟人比嗓门大,还会干什么?”
“一个衙门,几十个司,几百号官。一道旨意下去,从尚书到主事,再到小吏,转一圈下来,黄花菜都凉了。真办事的没几个,互相推诿扯皮的一个比一个厉害。”
项川在屋里踱步,声音越来越冷。
“朕要的是能办事的刀,不是一堆生了锈的铁疙瘩。”
他停下来,看着李青,突然笑了。
“李青,你这个丞相,也别当了。”
李青浑身一震,双腿发软,扑通一声就跪下了。
“陛下!臣……臣有罪!”
“朕没说你有罪。”项川把他扶起来,“朕是觉得,‘丞相’这个官,也该扔进垃圾堆了。”
三日后,大朝会。
太和殿内,文武百官按序站立,气氛肃穆。
项川身着龙袍,坐在龙椅上,面无表情。
例行的朝会流程走完,几个官员上奏了一些地方上的小事,项川都只是淡淡地应了。
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日又要平淡收场时,项川开口了。
“朕,有件事要宣布。”
百官精神一振。
“自今日起,废三省六部制。”
一句话,如同一个炸雷,在太和殿里轰然炸响。
整个大殿,瞬间死寂。
所有官员都以为自己听错了,一个个瞪大了眼睛,看着龙椅上那个年轻的帝王。
一个头发胡子全白了的老臣,颤巍-颤地走了出来,他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陈瑞。
“陛下!万万不可!三省六部,乃是自前隋延续至今的祖宗之法,是国之基石!废不得啊陛下!”
陈瑞说着,老泪纵横,跪倒在地。
“求陛下收回成命!祖宗之法不可变啊!”
“祖宗之法?”项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,不带一丝温度,“陈御史,朕问你,你的哪位祖宗,教过你如何一日之内,将铁水炼成神钢?”
陈瑞愣住了。
“你的哪位祖宗,教过你如何造出一个不用牛马拉,就能日行千里的铁龙?”
“你的哪位祖宗,又教过你如何打造一艘能征服四海的钢铁战舰?”
项川站起身,一步步走下台阶。
“没有!他们都没教过你!”
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。
“时代变了!朕的新朝,要做的是前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!你们却还抱着几百年前的老黄历,告诉朕祖宗之法不可变?”
“不变?不变就等着被淘汰!不变就等着被别人用铁船撞开国门!不变,就都给朕滚回家去抱你们的祖宗牌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