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书房里,项川刚放下那张分段式船闸的草图,殿外太监的嗓子就扬了起来。
“陛下!商务部尚书于谦,十万火急求见!”
话音刚落,于谦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,官帽都有些歪了。
“陛下,陈提督的船队回来了!”他脸上又是喜又是急,“带回了十几船的‘帕帕’和‘马伊斯’,还有……还有好几拨金发碧眼的番人!”
项川把图纸卷起来,李青也从堆积如山的文书中抬起头。
于谦喘了口气,继续说道:“他们捧着金子,哭着喊着要买咱们的丝绸、瓷器,还有钢钉!泉州港的市舶司都快被他们给挤爆了!”
项川喝了口茶:“哭着喊着要送钱?这是好事啊。朕的东西,他们喜欢,就卖给他们。”
“可他们什么规矩都不懂!”于谦急得直跺脚,“在港口闹哄哄的,看见什么都想摸,什么都想问。看见咱们的蒸汽吊车,当场就跪下磕头,嘴里喊着什么‘神迹’。地方官没见过这阵仗,不知道该怎么接待,只能先把人圈起来,问您怎么办。”
“圈起来?”项川把茶杯放下,“咱们是开门做生意,又不是关门养猪。把客人当牲口一样圈着,传出去,朕的脸面何在?”
李青走上前,躬身道:“陛下,于大人所虑甚是。国与国之交,不可无章法。如今只是几拨商人,若是将来他们国主派来使节呢?总不能也圈在港口。”
项川站起身,走到那副巨大的世界地图前。
那上面,陈航上次探索出的新大陆,只是一片模糊的轮廓。
“李青说得对。”项川的手指点在那片新大陆上,“咱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,等着人上门了。咱们得主动走出去,到他们家里,给他们定个规矩。”
他转过身,目光扫过李青和于谦。
“李青,你牵头,于谦你辅助,给朕拟两份章程出来。”
“一份,叫《寰宇通商条例》。”项川的声音在书房里回响,“什么能卖,什么不能卖,关税怎么收,商路怎么走,都给朕写得明明白白。从今往后,朕的规矩,就是这天下的规矩!”
于谦听得热血沸腾:“陛下英明!有了这法度,天下商贾便有法可依,我大新也能坐收其利!”
“光有法度还不够。”项川继续道,“再拟一份,叫《新朝宗主国纲领》。朕不想学前朝,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朝贡。朕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。”
他伸出一根手指:“愿意跟咱们做生意的,奉咱们为大哥的,咱们就带他一起发财。铁路可以帮他修,工厂可以帮他建,军队,咱们也可以帮着练。”
项川的眼神冷了下来:“但要是不听话,还想在背后捅刀子的……”
他看了一眼侍立在门口的张远,张远咧嘴一笑,拍了拍腰间指挥刀的刀柄,发出“锵”的一声轻响。
“张远的大炮,可不是吃素的。”
李青心领神会,躬身道:“陛下,此乃王道霸道并行之策!只是……要推行此策,需派遣使团远赴四海。可这言语不通,鸡同鸭讲,怕是会误了陛下的大事。”
“这个朕来想办法。”项川挥了挥手,“你们先把章程拿出来。”
夜里,凤仪宫。
唐玉音靠在软榻上,看着项川亲手为她削着一个苹果。
“今天这小家伙乖不乖?”项川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,顺手摸了摸她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。
“乖着呢,就是听见你声音,才踢了我一下。”唐玉音咬了一口苹果,笑着说,“又有烦心事了?看你眉头都拧着。”
项川便把白天在御书房议的事说了。
“……想派人出海,去跟那些番人讲讲规矩,可满朝文武,就没几个会说他们鸟语的,愁人。”
唐玉音听完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“我当是什么天大的事。陛下忘了我的女学了?”
她放下苹果,眼神里带着一丝得意。
“陈提督上次回来,我就让几个聪慧的姑娘跟着那些番商学话。如今不说精通,日常交流,当个翻译官,绰绰有余了。”
项川愣住了,随即大喜:“真的?玉音,你可真是朕的贤内助!帮了朕大忙了!”
唐玉音白了他一眼:“陛下在外面开疆拓土,我总得在内帮你把后院理顺了。这些姑娘,学了本事,总不能一辈子困在宫里。让她们跟着使团出去见见世面,也是她们的造化。”
一个月后,一支史无前例的庞大使团,乘坐着三艘崭新的蒸汽战舰,从泉州港起航。
使团不仅带着皇帝的国书和《寰宇通商条例》,还带去了新朝的丝绸、瓷器、钢铁制品,以及几十名来自女学的女翻译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