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凡骑着车回到四合院时，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电影院门口那短暂而微妙的相处，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，漾开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。冉秋叶那句“今天挺开心的”，轻柔却清晰地回响在他耳边。
然而，四合院就像是个巨大的现实调节器，总能及时地将人从短暂的愉悦中拉回。他刚推车进前院，一个让他腻味的身影就杵在了月亮门旁边，脸上堆着极其虚伪的笑容，正是扫了几天厕所、似乎消停了不少的许大茂。
“哟！陈凡兄弟！回来啦？”许大茂主动迎上来，语气热络得令人起疑。他手里还拎着个网兜，里面装着两瓶最便宜的散装白酒和一包有点压变形的动物饼干。
陈凡脚步一顿，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，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淡漠。他看着许大茂，没有接话，只是用眼神表达询问。
许大茂被陈凡看得有些发毛，但还是硬着头皮，把手里的东西往前递了递，脸上笑容更盛，甚至带着几分谄媚：“兄弟，之前……之前是哥哥我混蛋！我不是个东西！嘴欠！瞎咧咧！厂里处分我，我认！我活该！这几天我扫厕所，算是彻底想明白了！咱们都是一个院的兄弟，抬头不见低头见，不能因为一点误会就结了仇，你说是不是？”
他唱作俱佳，表情悔恨交加，仿佛真的痛改前非：“这点小意思，不成敬意，就当哥哥我给你赔个不是！咱们哥俩以后还得在一个厂里混呢，得多亲多近，以前的事，就让它过去吧！你看行不？”
陈凡心里冷笑。许大茂这种人，狗改不了吃屎。他怎么可能真心悔过？不过是眼看硬的不行，想来软的，假意和解，降低自己的警惕，方便以后暗中使坏，或者干脆就是想套近乎，看能不能从自己这里捞点好处，比如打听点技术科的“内部消息”，或者找新的“搞钱”门路。
他看着那寒酸的“礼物”，连手都懒得伸，语气平淡无波：“许大茂同志，你的歉意我收到了。东西就不用了，你拿回去吧。厂里怎么处分，那是厂里的决定，是对是错，你自己心里清楚。至于以后，大家正常上下班，正常工作，没什么仇不仇的。”
他的回应滴水不漏，既没接受他的“好意”，也没把话说死，但明确划清了界限——正常工作可以，想套近乎？没门！
许大茂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，但很快又被更深的虚伪掩盖：“哎呀，兄弟！你看你！还生哥哥气呢不是？东西不值钱，就是个心意！你要是不收，就是不肯原谅我！”他硬要把网兜往陈凡手里塞。
陈凡后退半步，巧妙避开，目光微冷：“许大茂同志，我说了，不用。你的心意我领了。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，还有点技术资料要看。”他再次强调“技术资料”，暗示自己很忙，没空跟他扯淡。
许大茂碰了个软钉子，心里骂娘，但脸上还得赔笑：“好好好，兄弟你忙，你忙！真是……爱学习，怪不得领导器重！”他话锋一转，三角眼滴溜溜一转，压低了声音，试图切入真正主题：“兄弟，听说你现在在技术科混得风生水起，张工都把你当接班人培养？厉害啊！以后厂里有什么好事，可得拉哥哥一把啊！”
他凑近一步，声音更低，带着诱惑：“哥哥我虽然现在落了难，但路子还是有一些的。外面现在风声没那么紧了，有点小活……比如帮街道厂看看图纸什么的，来钱快！风险也小！你要是有兴趣，咱们可以……”
果然！图穷匕见！就是想拉自己下水，搞他那套投机倒把的把戏！陈凡心中厌恶更甚。
他没等许大茂说完，就直接打断，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和警告：“许大茂同志，我对你说的这些不感兴趣。我是厂里的技术员，只想老老实实搞技术，完成厂里交给的任务。其他的，我没心思，也没空琢磨。我劝你也收收心，在环卫班好好改造，别再想那些歪门邪道了。免得下次，就不是扫厕所这么简单了。”
他的话如同冰水，浇了许大茂一个透心凉。
许大茂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挂不住了，变得青一阵白一阵。他盯着陈凡，眼神里再也掩饰不住那股阴狠和嫉妒。他咬着后槽牙，干笑了两声：“行……行！陈技术员觉悟高！是我思想落后了！打扰了！”
他悻悻地收回网兜，转身就走，背影里都透着气急败坏。
陈凡看着他的背影，眼神冰冷。他知道，许大茂绝不会就此罢休。这次的“和解”失败，只会让他更加怨恨，更加处心积虑地寻找报复的机会。
但他无所畏惧。兵来将挡，水来土掩罢了。他推车回家，将许大茂这只苍蝇彻底抛诸脑后。他的世界，不应该被这种烂人占据太多空间。
阎埠贵从窗户后面探出头，刚才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，小眼睛里闪烁着精光，嘀咕道：“哼，许大茂这臭小子，还想巴结陈凡？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！陈凡现在可是厂里的红人，能看得上他那点破烂玩意儿和歪路子？碰一鼻子灰了吧！活该！”
陈凡的冷淡和拒绝，无形中又让他在院里的形象增添了几分“不好惹”和“正派”的色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