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车在院里引发的惊涛骇浪,陈凡依旧选择冷处理。他每天骑着永久大杠上下班,那辆飞鸽二六轻便车就静静地盖着帆布停在屋檐下,像一个无声的谜题和挑衅,折磨着禽兽们的神经,却也让他们暂时找不到发作的借口。
日子似乎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,但暗地里的暗流涌动,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得到。
这天下午下班,陈凡推车走出厂门,心情不错。新夹具项目圆满成功,奖金落袋为安,技术科的工作也逐渐上手。他想着晚上回去可以好好看看张工新借给他的那本《机械设计手册》。
刚骑上车,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:“陈凡同志?下班了?”
陈凡回头,只见冉秋叶正从厂办那边走出来,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布包,看样子也是刚下班。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衫,衬得皮肤愈发白皙,整个人显得清丽温婉。
“冉老师?”陈凡停下車,笑了笑,“刚下班,您也才走?”
“嗯,整理一些学生的作业,晚了点。”冉秋叶走到他身边,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他那辆永久大杠上,随口问道,“你每天都骑这辆车回去吗?好像……挺沉的吧?”她记得上次暴雨他借车给她时,自己推起来都感觉有些费力。
陈凡心中一动,一个念头闪过。他看似随意地答道:“还好,习惯了。主要是上下班和驮资料方便。其实我还买了一辆轻便点的,放在院里偶尔用。”他轻描淡写地提到了那辆飞鸽车。
冉秋叶有些惊讶:“你又买了一辆?”随即她想起厂里关于他得奖金的传闻,了然地点点头,“也是,你现在工作忙,有辆车是方便很多。”她语气里只是单纯的感叹,并无丝毫嫉妒或打探的意思。
两人推着车,并肩走在厂区外的林荫路上。傍晚的风微微吹拂,带来一丝凉爽。
陈凡注意到冉秋叶手里的布包似乎有点沉,里面好像装着几本厚书和一卷图纸。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主动开口,语气自然坦诚:“冉老师,您这东西看着不轻,走回去挺远的。要不……我驮您一段?反正顺路。”
他提出这个请求时,心里很坦然。没有暧昧的企图,更多的是同志间的友善和一种发自内心的、想要为她分担的念头。
冉秋叶闻言,脸颊微微泛红,下意识地想要拒绝:“啊?不用不用,我自己能行,不重的……”
陈凡笑了笑,语气温和却坚持:“没事,顺路的事。而且我这车后座宽,放着也稳当。您就别客气了。”他说着,已经自然地伸手接过了她那个略显沉甸的布包,挂在了自己的车把上。
他的动作很自然,没有给人轻浮或强迫的感觉,反而带着一种真诚的体贴。
冉秋叶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和已经挂在车把上的布包,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了。她心里有些羞涩,但也有一丝淡淡的暖意和被人照顾的安心感。她轻轻点了点头,声音细若蚊蚋:“那……那就麻烦你了。”
陈凡跨上车座,稳住车身。冉秋叶侧身,小心翼翼地坐在后衣架上,一只手轻轻扶着车座下的弹簧,保持着礼貌的距离。
“坐稳了?”陈凡回头问了一句。
“嗯。”冉秋叶低声应道。
车轮缓缓转动起来,沿着布满树荫的道路向前行驶。微风拂过耳畔,带来她发间淡淡的皂角清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