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了,你也是。”冉秋叶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陈凡站起身,犹豫了一下,还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:“我走了。”
他转身,大步流星地离开,没有回头。他怕一回头,看到妻子含泪的眼睛,自己也会忍不住。
冉秋叶看着他挺拔却莫名显得有些孤单的背影消失在食堂门口,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,砸在饭桌上。分别的实感,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。
接下来的日子,对双方都是一种考验。
陈凡开始了又当爹又当妈,还要兼顾事业的日子。白天在轧钢厂忙碌,技术科的工作、偶尔的接待任务,一样不能落下。下班铃声一响,他往往是第一个冲出车间的,骑上自行车就往家赶。喂奶、换尿布、洗衣服、做饭……常常是孩子睡了,他才能有点自己的时间,看看技术资料,处理一下“技术咨询”的信件和预约。累是真累,但看着儿子一天一个样,咿咿呀呀地朝他笑,所有的疲惫仿佛都烟消云散了。
冉秋叶则投入了紧张的学习生活。教育学原理、心理学、教材教法……大量的新知识需要消化,作业、讨论、小组课题接踵而至。她底子好,又肯下功夫,很快就在班里崭露头角。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,对儿子和丈夫的思念便如潮水般涌来。她把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放在床头,看了又看。
书信,成了连接两个城市(虽然同城,感觉却像异地)、两颗思念之心的桥梁。几乎每隔两三天,他们就会收到对方的信。
陈凡的信里,总是报喜不报忧。
“……知行今天会笑了,无齿之徒,笑得口水直流,特别傻,随你……”
“……今天给他洗澡,这小子劲儿真大,蹬了我一身水,还挺乐……”
“……厂里那台龙门铣大修,我提的方案一次通过,张工夸我思路清晰……”
他只在信末,才会小心翼翼地写上一句:“就是晚上屋里有点安静,不太习惯。”
冉秋叶的回信,则充满了学习的收获和生活的琐碎。
“……今天学了苏霍姆林斯基的理论,感触很深,觉得以前很多教学方式确实需要改进……”
“……宿舍王姐是东北人,特别热心,总给我带她家寄来的红肠……”
“……食堂的土豆炖豆角永远看不到几块肉,还是想你做的……虽然也不咋好吃。”
她也总是在信的最后,用娟秀的字迹写道:“想你们,很想很想。”
这短暂的分别,让彼此都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对方在生活中的重量,也让他们的感情在思念和各自努力的坚守中,沉淀得更加深厚和坚韧。他们都知道,此时的分离,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团聚,和彼此都能成为更优秀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