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身边人推他,方才抬头正对上孟南枝的眼睛,清透的眸子如一汪清水直击心灵。
他大脑如烟花炸开,有一瞬间的空白,忙不迭扭开视线,拳头紧握,指甲陷入未包扎的伤口,疼痛入脑,清醒了几分。
不知她到底说了什么,看了眼她手上的那幅画作,他喉结耸动,平静的声音中带了点艰涩的哑意:“此人是死士,本将怀疑他可能是北戎人,尸体我已派人送到了将军府。”
倒是与孟南枝的想法不谋而合。
孟南枝满意的点了点头,虽说好像有点答非所问,但倒也影响不大。
涉及死士和北戎,再加上有屠戎将军保证,闵大人不敢耽搁,立马说道:“我现在就安排人去城门询问。”
孟南枝接着又画出一副“铁柱”在雨中与一瘦弱身影相并的画,“此人在撞我之后与另外一人汇合离去,大人且看此人背影与那麻子是否相似。”
闵大人接过画,斜看了眼谢归舟,迟疑道:“这人裹得极其严实,单从一个背影实难证实就是麻子,而且麻子已经充军……”
谢归舟眸色翻滚,对身后侍卫冷声道:“去查,看他现在人在何处。”
侍卫领命退下。
孟南枝施礼道:“此事有劳将军和闵大人费心了。”
闵大人笑道:“若此人真为北戎奸细,便是国事,孟姑娘挺身而出,为我朝百姓安危着想,实乃大义之举。孟姑娘放心,本官定当竭尽全力,追查此事,绝不让任何奸细有可乘之机。”
说到此处,闵大人看向谢归舟,语气中满是敬意道:“有谢将军在此,想来定能早日水落石出。”
谢归舟微微颔首,目光撇开孟南枝,落在沈砚修身上,“今日太晚,我送你们回去吧。”
不能问她,她肯定会拒绝。
沈砚修自见到谢归舟就很老实,若非母亲之事更为紧要,他才不想面对他。眼下他提出送他们,下意识地点头,“有劳将军。”
心里却有些疑惑,以前不都是让侍卫送他么。
夜雨敲打着青石板路,溅起细碎的水花,马车碾过积水,发出“卟叽、卟叽”的声响。
谢归舟身姿挺拔地骑在马上,雨水打湿了他的乌发,顺着饱满的额头滴在高挺的鼻梁上,他微微侧着身,目光不时地扫向身侧那辆马车。
车帘低垂,在刘嬷嬷的服侍下,孟南枝换掉了被雨水浸湿的外衣。
刘嬷嬷往她身上又搭了一件披风,拉开帘子看了眼窗外,“姑娘,又下雨了,将军没穿蓑衣。”
孟南枝拢了拢披风,撩开车帘,看到谢归舟迎雨而立如松般的身影,正专注地望着前路,护着马车稳稳前行。
她心中微动,从车角取出蓑衣递到窗外,“将军,把蓑衣穿上,莫要淋坏了身子。”
谢归舟闻声侧过身,透过雨雾看清她眉目间的关切,略一颔首,接过蓑衣时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指尖,似被烫般立马缩回手。
他利落地将蓑衣披上,宽大的帽檐盖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清晰而紧崩的下颌。
蓑衣应是被她穿过,带着淡淡的蔷薇香,依旧是缠缠绕绕,绕得他心口发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