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之将死，身体机能逐渐衰败，即将支撑不住时，自然会有异味散发。
可那时的顾念，根本没看到江幼笙苍白如纸的脸色，没注意到她气若游丝的声音，更没看到她连水杯都拿不住的颤抖双手，只一味催促林薇赶紧离开这个臭烘烘的地方。
“学姐，你真的要收养顾念吗？”
宋闻又问了一遍，“你难道忘记顾念对你做过什么吗？他这样的白眼狼，你该离他远远的，怎么还想着要收养他？”
“要我说，你连最起码的资助都不该给他。这孩子已经被林薇带歪了，都说三岁看老，谁知道他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？你不能在自己身边养个定时炸弹啊！”
江幼笙自嘲一笑，“你和林野的说法一模一样，他也不赞同。但今天是顾念救的我，我真的很难无动于衷。”
“顾念救的你？”
宋闻又是一惊。
刚才江幼笙没提这一点，此刻一说，宋闻也犹豫了。
人心都是肉长的，他很能理解江幼笙此刻纠结的心情。
“宋闻，你知道吗？我现在心里真的很乱。”
江幼笙紧皱眉头，“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，除了我父母，就只有你了，连林野都不知道。”
“有些话我不方便跟他说，今天一整天，我都在想到底要不要收养顾念。”
“他带给我的伤害是真的，可今天他奋不顾身救我也是真的，我真的迷茫了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”
她顿了顿，又轻声道：“现在想想，我对顾念也不是百分百把他当亲生孩子对待，他有错，我也有错。”
“学姐，你千万别这么说。”
宋闻不赞同地摇头，“不管怎么样，顾念终究不是你的亲生孩子，你对他已经很不错了。如果顾念足够懂事，应该知足才对。”
“这不一样。”
江幼笙轻轻摇头，喘了口粗气，“如果我说，我愿意收养顾念，你会觉得我圣母吗？”
“当然不会。”
宋闻轻轻一笑，“你疼了他六年，事事亲力亲为，这份付出是抹不掉的。”
“而且听你今天所说的情况，或许顾念真的知道悔改了吧？”
宋闻说这话时也不太确定。
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，又说清官难断家务事，他不想做这个清官，但希望能给江幼笙提供一些帮助。
“学姐，我倒有个办法，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。”
宋闻神秘兮兮地凑到江幼笙跟前，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，他甚至能闻到江幼笙发丝上传来的茉莉花香。
“学姐，顾念这么缠着你，说不定是为了过上好生活，在你身边，再不济也比孤儿院的日子好过多了，他能继续做富家小少爷。”
“那如果你现在就立下一份协议，明确将来不把财产给他呢？”
江幼笙目光一凝，心口微微颤了两下，但很快又犹豫了，“这样做，是不是不太好？”
“这有什么不好？谁让顾念有错在先呢？”
宋闻两手一摊，语气十分轻松，“这件事不能让顾念知道，你最好写下一份协议，找律师做个见证。”
“如果将来顾念没有学坏，真的改过自新，你随时可以撕掉这份协议，让它成为永久的秘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