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晓燕顺从地脱掉高跟鞋，侧身躺在了诊床上。
赵东搬了张凳子，坐在床边。
“为什么不告诉李忠明？”他问。
周晓燕的身体一僵。
“我……我不敢。”
“他要是知道孩子可能保不住，会是什么反应？”赵东追问。
周晓燕的嘴唇被咬得发白。
“他会……他会疯的。他盼这个孩子盼了很久了……”
赵东冷笑。
李忠明和冯雅姿结婚多年，一直没有子嗣。
现在周晓燕怀上了，这孩子对李忠明来说，就是他延续香火的命根子。
“所以，你怕他怪你没保住孩子，把你一脚踢开？”
周晓燕没有回答，但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。
赵东不再多问。
他将两根手指搭在周晓燕的手腕上。
脉象沉细，滑而无力。
这是典型的气血两虚，冲任不固。
赵东啧了一声。
“赵东……怎么样？”
“还有救吗？”
赵东收回手。
“没事。”
她眼泪再也忍不住，大颗大颗地砸下来。
赵东从墙角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半旧的帆布针包。
“要……要用这个？”
“不然呢？给你跳大神？”
赵东没好气地回了一句。
他取出一根酒精棉签，给几根选好的银针消毒。
“你这情况，吃药都来不及了，药力太慢。只能用金针截脉，强行把你的气血锁住，固住胎元。”
周晓燕看得有些发愣。
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赵东吗？
“裤腿拉上去，到膝盖。”
周晓燕今天穿的是一条紧身的职业套裙，里面是薄薄的丝袜。
“快点。”赵东催促。
周晓燕背对着赵东，费力地将裙摆向上撩起，褪下丝袜。
赵东的目光只是扫了一眼，落在了她腿上的几个穴位上。
足三里、三阴交……
看准了，稳稳刺入。
赵东下完腿上的针，又让她平躺好。
“衣服撩起来一点。”
周晓燕将上衣的下摆卷起。
他捻起一根银针，对着她肚脐下方的气海穴，刺入。
以气御针，以针锁元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大概过了半个小时，赵东才开始收针。
“好了。”
他将最后一根针放回针包。
周晓燕坐起身。
她动了动身体，除了有些虚弱，腹部再无任何不适。
“赵东……谢谢你。”
“谢就不必了。”
赵东给自己倒了杯水，一口气喝干。
周晓燕垂下眼帘。
“不管怎么说，这个人情，我记下了。”
赵东擦了擦嘴，走到药柜前，拉开几个抽屉。
当归、川芎、白芍、熟地……
都是些补气养血、安胎固冲的药材。
“回去后，什么都别干，给我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。”
“这几天班也别上了，就说重感冒，请病假。”
“可是忠明那边……”
“那是你的事。”
赵东打断她。
“你是想让他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你，还是想让他知道你今天差点流产？你自己选。”
周晓燕不说话了。
赵东将包好的几副药递给她。
“一天一副，早晚两次，饭后喝。忌生冷、辛辣，别碰凉水，更别再给我穿那玩意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