伴随着她玩味的语调,许洛初被一脚踢出了正在熊熊燃烧的正殿大门。
就在她穿过殿门的一瞬间,轰隆一声,匾额被烧成了两截,重重地砸了下来。
“殿下小心!”
“快退后!”
惊叫声立刻炸响,众人慌里慌张地往后退,院外也乱成一团,太监们抱着水桶冲进来救火。
谢青川怎么也不肯走,“王妃还在里面!进去救人!”
“王爷,火势太大了,进不去啊!”侍卫们看着已经在大殿顶端作威作福的火苗咽口水,“这门都烧没了!”
“本王不管!”谢青川拍着软轿的扶手发脾气,“救不出王妃,本王就砍了你们所有人的脑袋!给本王进!”
他话音未落,身边的太监忽然大喊一声,抚宁殿的房梁受不住焚烧,摇摇欲坠,大块的木屑带着火焰从上方砸下。
“这里不能再待了,”侍卫长看看谢青川的情况,一咬牙,“王爷,属下得罪了!把王爷抬走!”
太监们早就吓得直打哆嗦,闻言扛起软轿就走,谢青川动弹不得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抬走,痛骂也不起任何作用。
“你们这些狗奴才!本王要诛你们九族!”
侍卫长就当自己聋了,抬脚正要离开,小腿忽然被人抓住。
“救,救救我……”
许洛初的心口好像要炸开一样疼,连一句囫囵话都说得十分费力,她没想到这些人说走就走,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。
火光忽然大盛,侍卫长顾不上多想,把许洛初扛在肩头就朝谢青川那边追了过去。
等所有人都站到了安全地带,扭头一看,抚宁殿已经烧成了一个火球,再无任何进出的可能。
“你们这些狗奴才,连本王的命令都不听,简直是无法无天!”
谢青川躺在软轿上,还在不住地骂着,太监们不敢说话,只能站在原处当木头桩子。
“好了三弟。”
谢青川越骂越不像样,一直站在旁边的谢九霄只好上前打断,“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,他们已经尽力了,你冷静一点。”
谢青川猛地扭过头,一双赤红的眼睛,死死的地盯着谢九霄。
“里面的人不是太子妃,皇兄你当然可以冷静!”
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谢九霄,一副衣不染尘,华贵雍容的仙人模样,简直和这个火场格格不入。
谢青川又哼了一声,阴鸷地道,“皇兄也未免太过镇定了,再怎么说,也是起了这么大的火,怎么皇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,莫非是早有准备?”
这话就是在暗示火是谢九霄放的了,侍卫太监们都齐齐把头一低。
谢青川这是要找人撒火了。
谢九霄忽而一笑。
“三弟,孤看你的脑筋都不太清楚了,莫非你是在说,孤要害楚王妃?”
他背着手晃了晃脑袋,嘴角露出一丝笑意,无端叫人生寒。
“诶呀,这可真是奇怪,方才在屋中,用剪子比着楚王妃的人,好像和孤长得不太一样吧?”
剪子……谢青川足足愣了半晌,才回忆起那转瞬即逝的画面。
还趴在地上的许洛初呼吸一滞。
谢九霄又向前走了两步,“怎么样,想起来了吗?”
谢青川猛地扭头,到处寻找起许洛初来,“到本王面前来!”
他皱眉看过去,许洛初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,这让谢青川更加火冒三丈,“起来!”
他从未对许洛初这样声急色厉过。
许洛初的声音极低,“王爷……我,我好难受!”
熟悉的刺痛感在心口愈演愈烈,甚至比许洛初从前发病的时候还要痛苦,让她感到心脏都快要炸开了。
别说起身,许洛初现在就连说话都十分吃力。
没想到,谢青川听了这话冷笑一声,“你难受?怎么,又病发了,王妃不是早就为你治愈了心疾?”
许洛初一时间哑口无言,“是,是王妃方才打了我,我才——”
“一派胡言!”
谢青川截住她的解释,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许洛初举着剪子要刺姜素心的狰狞模样。
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表情,原来许洛初竟然会有如此狠毒的一面?
谢青川皱起眉来,心中渐渐生出一种叫厌恶的东西。
“许姑娘心口痛?来人呐,请太医来。”
谢九霄悠悠上前,轻飘飘地在谢青川的软轿上拍了两下,又道,“三弟莫急,要追责,也得先让许姑娘恢复正常才好。”
许洛初虽然没有见过谢九霄,但也听过太子温润如玉的君子名号,闻言不由得一阵感动。
“不过许姑娘真是意志力过人,病发了还能从火场逃生,”谢九霄似乎和谢青川闲聊起来,“听闻许姑娘这是多年的宿疾,真是不容易啊。”
谢青川的脸色因为这一番话而变得更加惨不忍睹,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。
他是最知道许洛初发病的模样的,连半步都挪不动,只能蹲在地上大口喘气,怎么可能从火里跑出来?
“不过嘛,楚王妃的身体好像也不大好,病人都逃出来了,她却……”谢九霄声调惋惜,“唉,三弟,你这王府的大厨是不是不行?不如孤上书父皇,请他调个御厨给你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