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是因为凌清虚的牺牲刺激，或许是因为那打入眉心的纯阳本源与玄棺之力的剧烈冲突，荆澈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炸开！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、冰冷的意识低语、还有凌清虚最后那决然的眼神，疯狂地交织、碰撞！
他的左臂，那被暂时压制的刺青，乌光再次暴涨！但这一次，不再是单纯的冰冷与死寂，那乌光之中，竟隐隐夹杂了一丝……来自他自身灵魂深处的、炽烈的悲愤与毁灭的意志！
“你……愤怒了吗？蝼蚁……”冰冷的意识似乎察觉到了这丝变化，带着一丝意外的玩味。
“那就……如你所愿……”
轰——！！！
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乌光，猛地从荆澈左臂爆发开来！不再是细流，而是海啸！
那乌光瞬间冲散了凌清虚留下的纯阳封印，如同挣脱牢笼的太古凶兽，带着湮灭一切的威势，向四周疯狂扩散！
首当其冲的，便是那座即将炼化凌清虚的九幽锁魂阵！
咔嚓！
如同琉璃破碎，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漆黑阵法，在这纯粹的、极致的黑暗面前，连一息都未能支撑，便寸寸碎裂，化作漫天飘散的黑烟！
“什么？！”
阴无鸩五人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，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与恐惧！
他们感受到了一股远超凌清虚，甚至远超他们宗门长老的、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气息！
那乌光并未停止，如同拥有生命般，化作五道凝实的黑色锁链，以超越思维的速度，瞬间缠上了阴无鸩五人的身体！
“不！主上救……”
阴无鸩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绝望的哀嚎，便感觉自身的修为、生命力、甚至灵魂，都在被那黑色锁链疯狂吞噬！他拼命挣扎，施展出各种保命秘术，但在那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，一切抵抗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！
另外四名九幽门人更是连惨叫都未能发出，便在乌光中迅速干瘪、风化，步了幽锢的后尘！
只有阴无鸩，凭借强横的修为多支撑了一两息，但也仅仅是延缓了死亡的过程。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肉枯萎，灵力消散，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恐惧。
最终，他也化作了一蓬飞灰，只留下那枚血色令牌当啷落地。
乌光缓缓收敛，重新回到荆澈左臂。
那口棺椁刺青，颜色深邃得如同宇宙黑洞，表面甚至隐隐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、流动的血色纹路。
山坳内，恢复了死寂。
只剩下荆澈粗重的喘息声，和荆灵儿压抑的啜泣。
凌清虚倒在地上，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，但或许是因为阵法被破，他终究还残留着一丝生机，只是已然昏迷。
荆澈站在原地，低着头，身体微微颤抖。
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，看着那变得更加诡异和强大的刺青。
这一次，他没有完全失去意识。
他清晰地“看”到了那乌光如何吞噬了阴无鸩五人，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毁灭性的力量是如何从自己体内爆发出去的。
冰冷、暴戾、漠视一切……却又带着一丝，属于他自己的……复仇的快意。
这种复杂而危险的感觉，让他不寒而栗。
他抬起头，看向倒地不起的凌清虚，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。
是这道人，牺牲了自己，给了他这片刻的“控制”？还是……那棺中的存在，只是顺势而为，享受了一场饕餮盛宴？
他不知道。
他只知道，他还活着，灵儿还活着，凌清虚或许也还有救。
但前方的路，似乎更加黑暗了。
他弯腰，捡起了地上阴无鸩留下的那枚血色令牌，触手冰凉。
然后，他走到凌清虚身边，艰难地将他背起。
“灵儿，我们走。”他的声音沙哑，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与坚定。
必须离开这里，寻找能救道长的地方。
而他左臂的刺青，在吞噬了足够的“血食”后，再次陷入了沉寂，仿佛心满意足。
只是那沉甸甸的存在感，比以往任何时候，都更加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