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转过身，重新看向那座巨大的沙盘，目光在那些代表着青石城芸芸众生的微小模型上缓缓扫过。
许久，她的嘴角，竟缓缓地，勾起了一抹笑容。这是这么多天以来，她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。
那笑容很浅，却像是冰雪初融，让她那张清冷的脸，瞬间焕发出了惊人的光彩。
但那笑容里所蕴含的深意，却让一旁的福伯，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。
“我明白了……”
林清雪在心中轻声自语，“我终于明白，他到底想做什么了。”
“福伯。”她开口，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，洞悉了一切的通透感，
“你觉得钱万通很蠢，对吗？”
“呃……老奴不敢妄议，但……确实是昏招迭出。”
“不，他不是蠢。”
林清雪摇了摇头，她的目光落在沙盘上那枚代表陆凡的白色棋子上，眼神变得极为复杂，
“他只是用他的认知，去揣度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存在。他以为他是在用钱羞辱陆凡，是在试探陆凡的底线。”
“实际上，他花的那十万灵石，不仅让陆凡兵不血刃地，向全城证明了‘无限货源’这个神迹，更是免费帮陆凡，在一日之内，从全城数万散修中，精准地筛选出了一百个最贫穷、最渴望改变命运，也最有可能在得到机缘后创造奇迹的‘种子’！”
“他不是在卖东西……他是在投资！”
“用区区五百灵石的‘成本’，去投资一个未来强者的忠诚与追随！钱万通这个蠢货，他根本不知道，他昨天亲手为自己的商会，为青石城所有的旧势力，培养了一百个未来的心腹大患！”
这个念头，如同闪电般划过林清雪的脑海，让她感到一阵控制不住的战栗。
这是一种何等可怕、何等长远的布局！
福伯被林清雪的这番分析，惊得目瞪口呆，他张大了嘴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这种“亏本赚吆喝”，不，这已经不是亏本了，这简直是散财的商业逻辑，彻底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。
林清雪没有再向他解释。因为她知道，这已经不是“生意”了，这是一场革命。
一场由那个神秘男人发起的，针对整个修仙世界现有秩序的，无声的革命。
而她，林家，要么顺应这场革命，成为时代的弄潮儿；要么，就像钱家一样，被这股洪流，无情地碾碎。
她走到房间另一侧的书案前，提起一支紫毫笔，在一张雪白的宣纸上，写下了三个字。
她将纸笺递给福伯，声音平静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“福伯，去，动用我们林家所有的情报网络和财力，不惜任何代价，在三天之内，把这样东西，给我找来。”
福伯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笺，只看了一眼，便如同被九天玄雷劈中，浑身剧震，手中的纸笺都险些掉落在地。
他失声惊呼，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与不可置信：“小姐！万万不可！这……这可是朝廷明令禁止交易的禁物啊！”
纸上，墨迹未干，赫然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——建城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