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可依顿了顿,补充道,“厉王伤势极重,府中还有莫千尘、莫千离两位将军,以及一众重伤将士需要静养。你等去传令,将王府大门关上,即日起闭门谢客,任何访客都不许放进来。”
两名护卫对视一眼,面露难色——他们只听厉王及亲卫统领的命令,一时不知该不该应下。
就在这时,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传来,王爷的亲卫吴风快步从廊下走出,他身着玄色劲装,眼神锐利,对着护卫沉声道:“摄政王妃的命令,就是王爷的意思,速去关门。”
护卫们见状不再犹豫,齐齐拱手应了声“是”,转身快步朝着府门方向跑去。
云可依推开厉王卧房的雕花木门,屋内弥漫着浓郁的药香。
厉王静卧在铺着锦缎的床榻上,面色苍白如纸,唇上毫无血色,胸口随着微弱的呼吸缓缓起伏。
床榻两侧各站着一名御医,皆是眼带倦色却不敢有丝毫懈怠,见云可依进来,连忙躬身行礼。
“王妃……”
云可依抬手示意免礼,上前搭了搭厉王的脉搏,指尖传来的脉象虽弱,却比昨日平稳了些,云可依轻轻颔首,转身退出了房间。
隔壁房间里,莫千尘与莫千离分别躺在两张病床上,情形与厉王相似,都还昏迷未醒。
“王妃……”
“不必多礼……”
莫千娇坐在床边,眼眶泛红,正小心翼翼地用沾了温水的棉巾擦拭着莫千尘的脸颊。
另外两名御医守在一旁,不时观察着两人的气色,记录着脉象变化。
见云可依进来,其中一名御医快步迎上前,语气带着几分急切。
“摄政王妃,莫将军二人已昏迷许久,脉象虽有好转,却迟迟未醒,不知您可有办法?”
云可依走到床边,依次查看了莫千尘与莫千离的状况,语气平静而笃定。
“诸位太医不必心急。他们此前心脉受损严重,如今脉象渐稳,便是好转的迹象,心脉已无大碍,只需耐心静养,醒过来是迟早的事。”
云可依在莫千尘床沿坐下,指尖轻触包裹着他双眼的白纱布,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他。
纱布干燥整洁,边缘没有渗血或药液的痕迹,她确认药物敷用妥当,才缓缓收回手。
“嗯……很好……”
随后,云可依从怀中取出两个莹白瓷瓶,瓶身雕着细密的云纹,递向一旁的御医。
“这是天元丹,能稳固心脉、助益气血,你们设法让莫将军和莫副将服下。”
莫千娇闻言上前一步,眼神带着几分审慎。
“王妃,丹药事关兄长性命,还请先让御医查验成分,确认无碍后再服用,望王妃体谅。”
云可依将瓷瓶递得更前些,语气平静无波:“无妨,你们尽管查验。”
话锋一转,她眉头微蹙,加重了语气,“但须得尽快,若耽误了时辰,两位将军的伤势恐生变数。”
一名御医接过药瓶说道“是……王妃……老夫这就检查……”
云可依看向眼眶微红的莫千娇,微微颔首:“我去隔壁看看其他重伤将士的情况,这边有消息随时让人通传。”
言毕,云可依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,转身稳步走出了房间。
云可依走进将士们的卧房,屋内陈设简单,十几张木床整齐排列,床上的将士们或闭目静养,或低声呻吟,几名身着灰布褂子的军医正忙着换药、喂药,空气中药味比别处更浓重些。
“王妃……”
“你们忙你们的……别管我……”
云可依挨床查看,先是掀开将士们覆在眼上的纱布,确认伤口无红肿感染,再逐一为他们号脉。
指尖探到的脉象虽仍虚弱,却已无紊乱之象,她放下心来,对身后的青竹、青衣吩咐道:“把丹药拿出来。”
两人立刻上前,将捧着的十几只瓷瓶摆在桌案上。云可依指着瓷瓶对军医们说:“这些是天元丹,能加速伤口愈合、补益气力,快给将士们服下。”
军医们闻言一惊,领头的老军医拿起一只瓷瓶,拔开塞子闻了闻,激动得声音都发颤。
“这……这真是天元丹?传闻鬼市上千金难求,有钱都未必买得到,王妃竟有这么多?”
云可依淡淡颔首:“我自有办法,不必多问,先让将士们服药要紧。”
“好的……王妃……”
云可依看着军医们忙碌的身影,心头暗忖:这些老军医倒有见识。若不是她的风雨楼悄悄在鬼市售卖自己研制的灵丹妙药,攒下满钵财富,哪能支撑得起这般消耗?当年风雨楼的女杀手,不也是靠着卖药作掩护,在京城潜伏了整整三年么。
云可依正俯身查看一名将士的伤口,指尖刚触到纱布,门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一名护卫神色慌张地闯进来,高声道:“王妃!厉王醒了!”
云可依立刻直起身,顾不得多说,提步就往厉王卧房赶刚推开门,便见床榻上的厉王已然醒来,虽面色依旧苍白,却已能微微转动脖颈,只是双眼仍缠着厚厚的纱布,看不清周遭情形。
云可依快步走到床前,先轻轻按住厉王欲抬起来的手,再俯身凑近,仔细检查了纱布下的眼部伤势,随后搭脉凝神感受。
片刻后,云可依松开手,语气带着几分赞许:“二皇兄身体底子真好,竟是第一个醒过来的。”
厉王闻声微怔,沙哑着嗓子问道:“你是谁?”
守在一旁的吴风连忙上前回话:“王爷,这位是摄政王妃,昨晚您中毒昏迷,太医们都束手无策……正是摄政王妃出手救了您。”
厉王心头一惊,暗忖:摄政王妃?那个日日被萧慕寒捧在掌心里的女人,瞧着该是娇滴滴弱不禁风的模样,竟还懂医术?
云可依似是看穿了厉王的心思,却并未多言,只语气沉稳地叮嘱:“二皇兄,你刚醒,切不可乱动。体内余毒尚未清尽,眼部伤势也需静养。今日午后,我会为你施针逼毒,届时需得劳烦你配合。”
“好……有劳了……”
云可依转头对门外吩咐:“青竹,把天元丹拿一瓶进来。”
青竹很快捧着瓷瓶快步走入,将丹药递到云可依手中。
“正好你醒了,这瓶天元丹你收着,每日服一颗,能助你稳固气血、加速恢复。”
云可依说着,拔开瓶塞,倒出一粒圆润饱满、泛着淡淡金光的丹药,轻轻搁在厉王掌心。
厉王指尖捻过丹药,闻见一缕清苦却醇厚的药香,没有丝毫迟疑,仰头便将丹药咽了下去。
一旁的吴风见状,急忙上前一步,刚要开口说“王爷,丹药需先验……”,便被厉王抬手制止了。
厉王靠在床头,虽目不能视,语气却十分笃定。
厉王心中清楚,萧慕寒与自己是最好的搭档,也是最互相照应的兄弟,虽然平日他们假装不熟,都是为了保护对方。萧慕寒从不会害他;而眼前这位摄政王妃,既是萧慕寒放在心尖上的人,自然也不会对自己不利。
这份源于萧慕寒的信任,让他对云可依递来的丹药毫无疑虑。
“二皇兄果然有胆识。”
云可依轻笑一声,目光转向面露局促的吴风,语气平和。
“这丹药绝非俗物,你们家主子服用后只会有益无害,若真出了差错,尽管来找我。”
吴风脸上泛起一丝尴尬,方才情急之下险些失言,此刻连忙拱手解释。
“王妃恕罪,属下只是尽护卫之责,并非不信任王妃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
云可依摆了摆手,眼底并无责怪之意,“你护主心切,理所应当。”
话音刚落,一名护卫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,单膝跪地急声道:“王爷!不好了!圣女带着人在府外,说非要进来探望您,还口口声声称您是她的未婚夫,手上持有皇上赐婚的圣旨,要留下来亲自照顾您!”
厉王闻言,放在被褥上的手猛地攥紧,眉头紧锁,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愠怒,沉声道:“不能让她进来!”
“二皇兄,这圣女来者不善,分明是借探望之名来搅局。”
云可依眼神微冷,语气却带着笃定,“不如让我去帮你把她打发走,你看如何?”
厉王微怔,随即问道:“你有办法?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
云可依唇角勾起一抹浅笑,眼底闪过一丝狡黠。
“想让不怀好意的人主动离开,办法可多了。”
厉王沉吟片刻,颔首应道:“好,那就劳烦弟妹了。只是切记,她身份特殊,不可伤了两国情意。”
“放心。”
云可依转身便走,留下一句,“二皇兄好好养病,我去去就来。”
房门刚合上,厉王便对身旁的吴风吩咐道:“吴风,你立刻跟上去。圣女骄纵惯了,若她对摄政王妃无礼,务必护好王妃周全——她可是三弟的心上人,万万不能让她受了委屈。”
吴风神色一凛,拱手应道:“属下领命!”说罢,快步追着云可依的身影而去。
厉王斜倚在软榻上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锦被边缘,沉声道:“来人。”
殿门应声推开,两名御医提着药箱快步而入,躬身行礼:“王爷,您有何吩咐?”
“本王的病情,如今究竟是何光景?仔细说与本王听。”
厉王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,目光却紧紧锁住御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