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的清晨总是裹挟着消毒水的味道,混杂着些许食物的香气,从走廊尽头的食堂飘来。季洁是被监护仪的滴答声唤醒的,她昨夜就趴在床边睡着了,身上还盖着杨震那件带着烟草味的外套。
杨震不在病房里,床头的保温桶冒着热气,旁边压着一张便签,是他熟悉的潦草字迹:“买了粥,醒了趁热吃。我去给爸办些手续。”
季洁拿起保温桶,打开盖子,白粥的清香漫出来。她舀了一勺,温热刚好,心里也跟着暖了几分。老爷子还在睡着,脸色比昨天好看了许多,呼吸平稳,不再像之前那样急促。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脸上,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。
正吃着,病房门被轻轻推开,杨震走了进来,手里拿着一沓单据。“醒了?”他走到床边,看了眼父亲,又转向季洁,“粥还热吗?”
“刚好。”季洁把保温桶递给他,“手续都办好了?”
“嗯,医生说爸恢复得不错,再观察两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。”杨震接过保温桶,也舀了一勺,“妈呢?”
“护工说早上醒了,去楼下花园散步了,让她多活动活动。”
两人低声说着话,生怕吵醒老人。这时,季洁的手机响了,是丁箭打来的。
“季姐,陈孟哲的老婆林雯舒来了,就在队里,情绪很激动,说要见陈孟哲,还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。”丁箭的声音带着点无奈。
季洁皱了皱眉:“她知道案子的详情了?”
“应该是知道了,我们没细说,但她好像从别的地方听说了。”
“我马上回去。”季洁挂了电话,看向杨震,“队里有点事,我得回去一趟。”
“我跟你一起。”杨震放下保温桶,就要起身。
“不用,”季洁按住他,“爸这边更需要人,我快去快回。”她看了眼床上的老人,“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
杨震点点头:“路上小心。”
季洁赶到队里时,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凝重。林雯舒坐在接待室的椅子上,穿着一身护士服,眼睛红肿,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手帕,肩膀微微颤抖。看到季洁进来,她猛地抬起头,眼里布满血丝。
“季警官,”她的声音沙哑,带着哭腔,“他们说……说孟哲杀了人,是真的吗?”
季洁在她对面坐下,递过去一杯温水:“林女士,陈孟哲已经承认了他的罪行,白若溪确实是他失手杀害的。”
林雯舒的手一抖,水杯差点脱手。她低下头,眼泪无声地落在手帕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“怎么会……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……”她喃喃着,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“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?”季洁轻声问。
林雯舒深吸一口气,抬起头,眼神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:“我知道那把水果刀是谁的。”
季洁心头一紧:“是谁的?”
“是我的。”林雯舒的声音带着颤抖,却异常清晰,“那是我们结婚纪念日,他送我的礼物,平时就放在家里的厨房抽屉里。”
这倒是出乎季洁的意料。她原本以为刀是陈孟哲特意准备的,没想到竟是他家的常用物品。
“案发前一天,我发现刀不见了,问他,他说可能是不小心碰到地上,被保洁收走了,我当时没在意……”林雯舒的眼泪又涌了上来,“现在想想,他那时候就在撒谎。”
季洁沉默片刻,又问:“你知道他和白若溪的关系吗?”
林雯舒苦笑了一下,眼里满是疲惫:“知道。三个月前就知道了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……”
“为什么不揭穿?为什么不离婚?”林雯舒打断她,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,“因为我还抱有幻想。我们在一起十年了,从大学到现在,我以为他只是一时糊涂,只要我装作不知道,他总会回头的。”她抹了把眼泪,“直到昨天,警察来找我了解情况,我才知道,一切都晚了。他不仅背叛了我,还犯下了这样的错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