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记得自己当时如何承诺:
“我会引开所有追兵,绝不会让人发现你们。”
“凤鸣还小,请母亲好生照料。”
他记得十三岁的乔凤鸣拉着他的衣角:
“哥哥,你还会回来看我们吗?”
他记得自己眼眶湿润,摸着弟弟的头说:
“等哥哥报了大仇,就回来找你们。”
此后七年,他浴血厮杀,每每濒临绝境,都靠着保护家人的信念咬牙坚持。
而如今...
乔华清仰天长啸,声震四野:
“乔龙海,你好狠的心!”
雪花更密了,江风呼啸,卷起千堆雪。
乔凤鸣举剑指向他:
“乔华清,受死吧。”
乔华清却突然平静下来,他丢开手中长剑,缓缓坐倒在亭中石凳上:“爹娘,如今可好?”
乔凤鸣一怔,随即道:
“父亲三年前病逝,母亲去年也已离世。”
“他们临终前都嘱咐我,一定要清理门户,为你造下的杀孽赎罪。”
乔华清苦笑:
“原来至死,他们都未曾把我当做家人。”
他望着亭外纷飞的大雪,轻声道:
“凤鸣,你还记得吗?你七岁那年,我从野狗口中救下你,胳膊上至今还留着那道疤。”
乔凤鸣持剑的手微微一顿。
乔华清继续道:
“你十岁生日,我偷偷跑出山庄,就为给你买那把你最喜欢的木剑。”
“别说了!”乔凤鸣厉声喝止。
乔华清却自顾自说下去:
“找到你们的那天,我身上有七处剑伤,却还是把仅有的疗伤药留给了你们...”
“我让你别说了!”乔凤鸣一剑刺出,剑尖抵在乔华清喉头,微微颤抖。
乔华清直视着他的眼睛:
“这些,你都忘了吗?”
乔凤鸣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,但很快又恢复冰冷:
“那些虚假的温情,抵不过你手上累累血债。”
“司徒姑娘和她腹中胎儿,又何尝不无辜?”
乔华清浑身一震:
“什么司徒姑娘?”
“还装糊涂!”乔凤鸣怒道:“还需要我说的再清楚些吗?”
“司徒雪,司徒盟主的大女儿。”
“三个月前,你不仅杀了她,还害她一尸两命!”
乔华清如遭雷击,猛地站起,喉头顿时被剑尖划破,鲜血直流:
“什么?她死了?谁杀的她?”
那年游龙山庄赏剑大会,他第一次见到司徒雪。
她一袭白衣,剑舞如虹,那一刻,他才知道什么叫一见倾心。
后来他多次寻机与她交谈,她总是含笑以对。
若非父亲猝逝、山庄被毁,他本可以向司徒家正式提亲。
乔凤鸣冷笑道:
“全武林都知道,三个月前,你在断肠崖杀了司徒雪。”
“有人亲眼所见,岂容你狡辩?!”
乔华清突然明白了,这是一个局,一个早就布好的局。
从他接手山庄的那天起,他就已经入局。
而如今,是收网的时候了。
他缓缓坐下,惨然一笑:
“雪儿都死了,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留恋的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