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妾身没、没想什么。”余少云心头一跳,连忙垂下眼睫掩去慌乱,指尖将绢帕攥得发皱,找了个借口搪塞,“许是坐得久了,有些乏了,才不小心走了神。”
萧浔没打算拆穿她,只淡淡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扫过她紧绷得泛白的侧脸,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平静:“这里没什么事了,皇后便随朕一同走吧。”
“是,陛下。”余少云连忙应声,借着起身的动作狠掐了把掌心稳住心神,垂着的眼眸里不见半分波澜,心底的狠戾却已如疯长的野草,每一寸根须都缠绕着蚀骨的不甘与怨毒。
谢知意顺利产下四皇子的喜讯,短短半个时辰便传遍整个后宫。
寿颐宫佛堂内,沈太后听到消息,捏着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顿,“皇后到底还是棋差一招,让这孩子顺顺当当落地了。往后这嫡庶之争、后妃相斗,少不得要见血光、出人命。”
“四皇子才刚出生,与大皇子相差十来岁呢。等他长大成人,大皇子怕早已根基稳固、大权在握了,两人哪有相争的余地呀?”朱嬷嬷眼神微闪,随即垂下眼睑,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。
沈太后哂笑一声,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怨气,字字都带着嘲讽:“咱们这位皇帝还春秋鼎盛,权柄攥得比谁都紧。哀家当年倾力扶持他,如今尚且被他逼得避入这佛堂苟安,大皇子又算得了什么?没有他父皇点头,不过是个空有嫡子名分的摆设罢了。等四皇子长大了,只要陛下心稍稍偏一寸,大皇子除了认栽,还能有第二条路走?”
朱嬷嬷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敬畏与叹服:“太后娘娘说得是!还是您看得透彻,一针见血。皇后娘娘如今怕是比谁都急,可再急也没用,终究敌不过陛下的心思。日后那东宫之位,谁能坐上去,确实未可知呢。”
“未可知?哀家绝不许这‘未可知’的事发生!”沈太后猛地攥紧佛珠,玉珠硌得掌心生疼,“储君之位关乎国本,岂能容得这般含糊?”
朱嬷嬷脸上露出更深的敬畏之色,连声说道:“是老奴浅薄了!经娘娘这一点拨,才知其中利害。储君之位确实是重中之重,半点马虎不得,也含糊不得。”
“沈家的女儿还在宫里。”沈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傲然,语气笃定如铁,“总有一日会诞下皇子,那才是流着我沈家血脉、堪当正统的皇嗣。”
她指尖狠狠捏着佛珠,往事如针般刺进心头:当年扶持萧浔时,她原以为自己养了个温顺听话的傀儡,这大虞的江山,迟早要沦为沈家的囊中之物。
却不想这小子竟是潜龙在渊,一朝掌权便翻脸无情,非但要将沈家的势力连根拔起,更直接把她逼进这佛堂“清修”,断了她插手朝政的所有可能。
沈太后深吸一口气,眼神里的狠厉几乎要冲破眼底:这眼瞎的错,她已犯过一次,绝无可能再犯第二次。往后扶上那至尊之位的,必须是沈家女儿所出的皇子。
唯有流着沈家血脉的储君,方能保得住沈家百年的根基。
“太后娘娘深谋远虑!有您掌舵,沈家的根基便稳如泰山。想当年您能扶陛下登基,如今自然也能护着沈家血脉入主东宫,沈良人定不会辜负您的栽培与期许。“朱嬷嬷连忙躬身附和,语气里满是真切的叹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