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拿下!”
旨意宣读完毕,如晴天霹雳。赵文康面如死灰,当场瘫软在地,被两名如狼似虎的缇骑架起,剥去官服,套上重枷。
同知周永试图争辩,被锦衣卫一脚踹在腿弯,跪倒在地,锁链加身。一时间,府衙内哭嚎声、告饶声、锁链碰撞声响成一片,往日威严荡然无存。
连锁清洗,人人自危
缇骑的行动迅捷如风。在控制府衙的同时,另一路直扑仓廪大使、税课司大使等涉案官员府邸。
仓廪大使正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,听闻破门之声,竟欲跳窗而逃,被窗外埋伏的缇骑一把拽下,摔了个骨断筋折。
税课司大使则将自己反锁书房,企图焚烧账册,被破门而入的缇骑制止,灰烬未燃,人已被擒。
四海商行总号及各处分号被彻底查封,银库、账房、货栈皆被贴上封条,东家及一众核心管事早已在姜淮掌控之中,此刻直接被投入囚车。
与商行过往密切的几家车马行、镖局亦遭波及,主事者被带走询问。
整个镇南府及周边州县官场、商界,瞬间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。
平日与赵文康、周永走得近的,与四海商行有生意往来的,乃至仅仅收受过一些“常规”孝敬的官员,无不胆战心惊,如坐针毡。
切割与投案,众生百态
夜深人静,镇南府通判王显仁的府邸后门悄然打开。
没有灯笼,只有惨淡的月光勾勒出几个人影。王显仁穿着便服,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,他亲自监督着两名绝对心腹的家仆。
将一口沉甸甸的樟木箱子抬到后巷石阶,下方就是奔流不息的护城河。
箱盖打开,里面是四海商行东家前年送来的“节礼”,一方鸡血石印、一幅唐寅的《西山草堂图》虽非真迹却也价值不菲、还有一对钧窑紫红釉碗。
每一件都曾让他爱不释手,此刻却如同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心惊肉跳。
“快!沉下去!一块碎片都不许留!”王显仁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,几乎是低吼着下令。
他亲自上前,抓起那方鸡血石印,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,毫不犹豫地将其抛入漆黑的河水中,发出“噗通”一声闷响,也重重砸在他的心上。
家仆们不敢怠慢,迅速将字画、瓷碗悉数投入河中。看着那些曾经象征着他与四海商行“深厚情谊”、如今却可能成为催命符的物件被河水吞没,王显仁仿佛被抽干了力气,踉跄一步,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。
他望着恢复平静、实则暗流汹涌的河面,喃喃道:“断了,都断了……但愿,还来得及……”
清晨叩门,知县的“悔悟”
翌日清晨,钦差行辕大门刚开,镇南府下辖某县知县李德明便带着两名随从,抬着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箱,出现在了门前。与王显仁的惶恐不同,李德明脸上堆满了恰到好处的羞愧与诚恳。
他求见姜淮,被引至偏厅。一见到姜淮,李德明便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未语泪先流,至少看起来是:
“姜大人!下官有罪!下官糊涂啊!”他声音哽咽,指着那个小木箱,“此乃四海商行这些年强行塞给下官的所谓‘干股红利’,共计白银一千八百两,分文未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