抚州总兵,吴广。
这四个字像一块沉重的铅石,压在赵远山的心头。
他看着慕卿浔,这个女子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,仿佛吴广和他手下的三万兵马,不过是路边的一块顽石,抬脚便能踢开。
“吴广是周尚书的义子,在南境经营多年,根深蒂固。”赵远山的声音干涩,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国师夫人,“其人骄横,麾下兵马只认将令不认皇命,我们……我们直接去抚州,无异于羊入虎口。”
“谁说我们要去抚州了?”
慕卿浔将那份名单随手放到一边,端起了桌上已经微凉的茶水。
“一只养肥了的看门狗,若是饿急了,可是会反过来咬主人的。”谢绪凌的声音适时地在慕卿浔脑海中响起,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,“对付这种地头蛇,不能硬碰。得先把他的爪牙一个个拔掉,把喂他的食盆一个个端走。等他发现自己又饿又孤立无援的时候,你再丢根骨头过去,他自己就摇着尾巴过来了。”
慕卿浔心中了然。
她看向一旁的李岩和静姝:“从今天起,我们的目标,是抚州周边的所有州县。”
“夫人的意思是……”李岩有些不解。
“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。”慕卿浔淡淡开口,“吴广能在抚州作威作福,靠的是什么?无非是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和源源不断的钱粮供给。我们就先把这张网给他撕碎,把他的钱袋子、粮袋子统统扎紧。”
赵远山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,眼中闪过一抹骇然。
这是要“农村包围城市”,先剪其羽翼,再图其核心!好狠的阳谋!
接下来的一个月,南境官场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。
以巡抚赵远山的名义,一支由北境军、巡抚卫队组成的联合清查队伍,开始在南境各地雷厉风行的“巡查”。
队伍所到之处,那些平日里与吴广勾结,欺压百姓、中饱私囊的县令、主簿,一个个被从温暖的府邸里揪了出来。
证据?
根本不需要慕卿浔费心。
当黑狼骑冰冷的刀锋架在脖子上,当抄家抄出的金银粮食堆成小山,当无数百姓跪在府衙前声泪俱下地控诉罪行,那些所谓的“证据”便不请自来。
每到一处,慕卿浔都下令设立公审台,将罪证公之于众,由赵远山亲自宣判。
人头滚滚落地,百姓拍手称快。
而从贪官府邸里查抄出来的粮食和钱财,则被当场分发给当地的贫苦百姓。
原本死气沉沉的南境,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焕发了生机。
无数青壮年感念国师夫人的恩德,自发地请求加入队伍,哪怕只是当个伙夫,也心甘情愿。
“夫人!这可都是好兵苗子啊!”李岩看着校场上那些虽然衣衫褴褛但眼神灼灼的年轻人,兴奋地搓着手。
慕卿浔点点头:“你负责将他们整编起来,一部分体格强健、有底子的,送去北境交给魏延操练。剩下的,就地组建南境卫队,负责维护地方治安。”
一时间,慕卿浔的队伍迅速壮大。
她还颁布了一系列政策,减免赋税,鼓励开荒,又让墨家的人指导地方修建水利,南境的景象竟是一日好过一日。
万民归心,政通人和。
这一切,自然也传到了抚州总兵吴广的耳朵里。
但他只是付之一笑,对手下道:“一个娘们儿,带着一群泥腿子,能成什么气候?由她去闹,正好帮本将军把那些不听话的废物清理干净。”
他依旧高枕无忧,因为他最大的底牌,还牢牢握在自己手里。
这天夜里,静姝的身影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慕卿浔的书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