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慕容慕容,天理不容,丧家之犬,吠吠何言?”
“慕容德老狗,可敢来战,若不敢战,趁早先干净了脖子等着拓跋珪来杀,哈哈哈哈~~”
割鹿军阵中,数十名大嗓门的军卒,拿着大喇叭喊话,污言秽语不断,还不时爆发出轰然大笑。
话说两军骂阵是寻常事,比这更恶毒的言辞都有,但问题是,慕容氏正在驱赶青州豪强送死,如果不敢战的话,就坐实了心怀恶意,驱青州人当先登的想法。
本来青州豪强也不傻,清楚慕容镇的谋算,但彼此间没有挑明,也还能把不满埋藏在心里,而今被晋军当成段子说出来,就没法装聋作哑了。
尤其是处在第一线的部曲僮仆,纷纷停驻了脚步,又不知是谁大喊一声,撒腿就跑。
顿时,全军如潮水般的后撤。
“尔敢……”
慕容镇大怒!
话未说完,李嶷就快步上前,压住他那将要挥起的手臂道:“将军,我军军心已失,不宜战矣。”
“放手!”
慕容镇怒目相视。
李嶷略一迟疑,但还是坚定的抓住慕容镇的手臂。
是的,慕容德能容忍青州豪强的根源,还在于各自拥有部曲,如果部曲与晋人拼光了,诺大的家业就会成了鲜卑人的爼上渔肉。
再退一步说,即便将来重归大晋,有部曲在,也是与王愔之讨价还价的本钱。
“李嶷,真当本将不敢斩了你?”
慕容镇目中迸出寒芒。
这一声喝,形同于撕破脸,
李嶷面色一变,不自禁后退两步,毕竟慕容氏一万精骑还在,苍促之下发难,足以将他们这些人屠个精光。
不过广固豪强可不怕慕容镇。
闾丘氏郎主闾丘光便喝道:“将军莫非要做那亲者痛,仇者快之事?”
闾丘氏可不是什么小姓,是齐郡望族,曾有闾丘先生,是春秋时期齐国的著名隐士。
齐桓公猎于杜山,闾丘先生见焉。
公赐免租,不谢,又赐免役,复不谢。
公问先生何愿。
曰:愿赐富贵寿考耳。
公曰:寿天主之,贵则大官无缺,富则仓廪无妄发,何以赐先生乎。
闾丘曰:非也,选良吏平法度臣得寿矣,赈之以时臣得富矣,令少敬长臣得贵矣。
公乃反,与管子修政教而齐以伯。
之后,闾丘氏历春秋战国与两汉长盛不衰,而当代闾丘氏,是从南阳回迁的,闾丘光兄闾丘羡为南阳太守,手握数万雄兵。
这也使闾丘光极具统战价值。
他若杀了闾丘光,万一闾丘羡一怒之下,率南阳劲卒与王愔之合击广固,慕容德纵有三头六臂也抵不住。
“依汝之见,当如何?”
慕容镇沉声问道。
闾丘光道:“眼下不宜再战,收兵为佳。”
慕容镇又道:“倘若晋人继续侵逼呢?”
“这……”
闾丘光没有说话,只与诸多豪强相视一眼。
意思很明确,该你慕容氏上场了。
慕容镇读懂了这层意思,要说不愤怒是不可能的,但是,在豪强兵败如山的战场上,他还掖着不上,青州豪强必起二心。
不象眼下,虽然王愔之百般挑唆,但青州豪强至少还没人公然作反,大家仍维持着表面上的体面。
可若精兵在手,仍是逡巡不进,或会被视作软弱,后果不堪设想,是时候适当展现出慕容氏精骑的实力了,以镇摄青州豪强。
于是深吸了口气,向慕容钟道:“弟可领八千精骑破去晋人的车阵,切记,勿要浪战,公孙将军领具装甲骑,随时增援!”
“诺!”
二人也知道此战避无可避,双双应下,各自准备起来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