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拓跋仪还是晋人,都撑不到一年,毕竟广固一带位于山区,没有水道输送粮草,只能车载马驮,损耗极大。
如果两边都是十万人马,那负担不要太重。
而唯一可虑的,就是内部不靖,可是慕容德并没有肃清内部的意思。
也许……还在留条退路?
与拓跋珪的残暴不同,王愔之素有仁德美名,历经大小十余战,几乎不杀降。
慕容德不愿意往死里得罪广固豪强,或许就是存了万一王愔之大破拓跋仪,还有投降这个选择。
别说,慕容钟都有些心动了。
毕竟广固城里,有慕容氏贵族三千余人,论起人数之众,远甚于孤悬辽东的慕容熙政权。
如果全部被杀,慕容氏不说灭绝,也会元气大伤。
姓慕容的好内斗不假,但在族群生存上,还是不含糊的。
两日之后,得到消息的王愔之率军出穆陵关。
由穆陵关到广固,约两百来里,次日,便至朱虚(今山东省临朐县境内),这是穆陵关后的又一重镇。
还亏得拓跋氏南下,不然慕容德绝对不会放弃穆陵关和朱虚,倘若兴兵攻打,不仅虚耗时日,死伤也会惨重。
这正是王愔之强攻不其的重要原因。
倘若没有拓跋氏南下,他会率主力出现在不其,行军四五百里,攻打广固,而穆陵关下,只会留一偏师,牵制慕容德的有生力量。
但拓跋氏南侵,使得慕容德被迫放弃了广固以南的一系列隘口重镇。
历史上,慕容超便是弃穆陵关,放刘裕进来,本指望关门打狗,结果连战连败,被迫退回广固,围城半年后,无奈出降。
王愔之有了种历史重演的感觉。
当然,这不是说不其不重要,有不其在,港口码头就固若金汤,从港口行船,无论是进入黄河,还是北上辽东,乃至于东进半岛日本,都很便捷。
全军不疾不急,以每日三四十里的速度行进。
去年大旱,今年却是风调雨顺,小沛和彭城的产出,下邳的上贡,再有江东士人自备粮草,足以支撑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。
五日后,一团铺天盖地的黑影渐渐的出现在了南方的地平线上,穆崇站高处张望。
今次出征,他带了两个成年子嗣,分别是穆遂留和穆忸头,一个二十来岁,一个十七八岁,结着索头,眼里尽是桀骜不驯之色。
穆遂留哼道:“晋人行军,慢慢吞吞,依儿之见,一鼓可破之,儿愿率三千精骑,趁其立足未稳之时,下山冲击,或可将之大破。”
“不错,我军以逸待劳,阿父,切不可错过这天赐良机啊!”
穆忸头也急道。
穆崇仔细观察,晋军是以车阵开道,后方可以看到分布有密密麻麻的弓弩手,两侧有数千骑兵护翼。
这样的军阵,其实很难击破。
但是晋人初来,若连打都不敢打,极易泄了锐气,令杂胡看轻。
因着拓跋遵小沛之败,如今杂胡虽大部分仍愿遵拓跋氏号令,却或多或少起了些变化,彼此间的相处变得微妙了。
故而先声夺人,彰显拓跋氏实力非常重要。
好一会,穆崇道:“遂留领三千精骑,杂胡七千,进击晋军一翼,伺杀击入,乱其阵,即便不能,亦须牵制他一路骑兵,忸头亦率三千精骑,杂胡七千择机攻之,为父亲自殿后,我军放手施为,此番必大破晋人!”
”诺!“
穆遂留与穆忸头精神一振,重重拱手。
小沛之战,魏人普遍非战之罪,是因拓跋遵无能,自陷险地,骑兵被地形限制发挥不出优势,才被晋人抓住机会大破。
换言之,不是兵不行,而是将不行。
今次拓跋珪已经考虑到了与晋军交手的可能性,遂遣老将拓跋仪与穆崇领军,以备不测。
况且尧王山以南,是大片的开阔平地,足以供骑兵驰骋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