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里也有一股绝望油然而生。
全军乱套了啊。
“啊!”
突然身边,传来凄厉惨叫。
次子穆忸头,面门中了一箭,由脸颊穿过,没入三寸之深。
穆崇顿时浑身都在颤抖,一把接过穆忸头即将栽落下地的身体,就看到四肢阵阵抽搐,鲜血一股股地由口鼻间喷涌而出。
显然是不活不成了。
“退兵,退兵!”
穆崇悲愤的大叫。
全军乱了套,人嘶马鸣不断,在黑夜中,有人撒腿往回跑,有人往两边密林窜去,也有人一窝蜂的向前冲。
“阿父,速走!”
穆遂留拉住穆崇的马缰,急转马头。
黑暗中,穆崇手一滑,穆忸头的尸体掉落下来。
他还待再去捡起,可是战马已然被穆遂留及左右亲兵拉着奔去。
拓跋仪面色铁青,看着溃兵一群群的回来。
“大王,臣二儿不幸罹难!”
穆崇满面泪水,跪了下来。
拓跋仪斥责的话再难以道出,只是怔怔看着穆崇好一会儿,才潸然长叹。
他已经打算退兵了。
这仗没法再打,王愔之的战术他也看懂了,就是一点点的消磨自己,摧毁军心士气,积小胜为大胜。
但是,退兵也不是那么容易,因着地形影响,稍有不慎,就会演变为溃败,必须确定了广固的状况,才能从长计议。
……
城门洞开,城里火光血光交织成了一片,不仅仅有燕兵在玩命般的抢夺城门,还有门外的魏人试图涌进来,一片混乱。
此役入广固,共有虎啸营五幢、撼山营五幢与三幢鸳鸯阵,三幢弓枪兵,兵力近万,暂由游击将军王陆节制。
“鸳鸯阵与弓枪兵在前开道,撼山营与虎啸营侧应!”
王陆回头道。
“诺!”
众将拱手应下。
三幢鸳鸯阵与三幢弓枪兵突前,撼山营与虎啸营分列两翼,向濠堑快速奔去。
驻守濠堑是以杂胡与汉人劳役为主,本就无甚斗志,一冲就散了,全军快速杀进西门,慕容氏顿时军心崩溃,再也没了战意,本能地四散而逃。
“杀!”
各部分了开来,追杀溃军。
王愔之在军中推广纪效新书,有时还亲自讲解,其中有一点非常重要。
宜将剩勇追穷寇,不可沽名学霸王。
王陆对这一点,心领神会。
一旦让城内的慕容氏缓过这口气,占据高点固守,会带来重大伤亡,此时,便是穷追不舍,不给敌人喘息之机。
渐渐地,天色亮了。
各家门户紧闭,城里伏尸处处,慕容氏大部被杀,只有少数投降或者被俘,广固一夜变了天。
“见过将军!”
闾丘光带着各家士族郎主向王陆施礼。
王陆领军多年,也有了几分沉凝气质,点头道:“诸公辛苦了,郎君托我给诸公带句话,今次诸公功不可没,必不薄待!”
众人长吁了口气。
话说一夜鏖战,损失掺重,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么?
仅仅是粗略清点,各家部曲就死了近两千人,这是从未有过的伤亡。
“将军,慕容德级!”
闾丘光又从身边亲随手里接过一枚托盘呈上。
王陆看去,就见一颗苍老的头颅,双目紧闭,死前的神色隐约带着不甘心。
随即接过托盘,交于身后亲兵,便道:“先入宫里看看,诸公也勿要懈殆,以防城中残敌死灰复燃!”
“诺!”
众人拱手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