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会儿你乖乖睡觉,娘还要去你表祖母那里一趟。”
听到这话,允礼抬起头,轻轻扯了扯苏见月的衣袖。
“娘,我想和你一起去。”
苏见月收拾床铺的动作顿住,转头看一脸坚定的允礼。
她心中暗叹儿子的早慧。
在这后宅中,复杂的人性和局势总逼着人成长。
“不成,你明日还要去学宫。”
苏见月将床铺铺好,看着允礼睡下,这才安心去了祠堂。
宋嬷嬷态度十分好为苏见月开门,“苏夫人,请吧。”
苏见月冲她颔首,抬步走入。
“跪下。”
毫无感情的两个字从裴老夫人口中吐出,她垂下眼,几乎是命令的语气。
苏见月知道这是老夫人要找她算账,顺从地跪了下来。
“你可知道你错在何处?”
裴老夫人起身,居高临下的看着苏见月沉静的脸。
“回老夫人的话,妾身今日的确是错了,错在没有维护相府的颜面,妾身这样沉不住气的人,并不适合管家。”
说着,苏见月将手边的锦盒双手奉上。
“还请夫人收回妾身的管家权,如此才能服众。”
裴老夫人盯着那盒子,半晌未曾开口。
她目光幽深,冷冷的扫过苏见月。
“你是在威胁我?”
苏见月胳膊举得酸痛,却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。
“妾身不敢。”
裴老夫人瞧着她这副脊背挺直的模样,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前些时日宋嬷嬷在她面前说过的话。
“你的脾气,倒是很像一个人。”
苏见月乍听此言,有些撑不住的将锦盒放下。
她眼眸微闪,平视着前方。
“景钰身边从前有个婢女,和你的脾性相同,只可惜已经没了。”
裴老夫人不放过苏见月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,眼里含着浓重的探究。
“妾身从乡下来的,倒是不清楚此事。”
她毫不在意的避开裴老夫人的试探,只想要将管家权交回。
“老夫人,妾身才能有限,还请您收回这对牌。”
裴老夫人不曾想过这人竟这般不识抬举,她皱起眉头,一副被气急了的模样。
“我是抬举你才让你管家,可你今天为了一件小事,就这般弃大局与不顾,今夜你就在此好生反省,至于管家一事,先搁置吧!”
留了这番话,裴老夫人甩袖而去。
苏见月跪在冰冷的地上,听着身后的大门缓缓关闭,她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。
裴老夫人这是动了气,罚她在这里跪上一夜。
至于为何是一夜,苏见月面上浮现一个久远的微笑。
六七年前,她也曾这样陪裴景钰跪过祠堂。
只不过那是在冬日,外面大雪纷飞。
裴景钰因为亲事得罪了族中长辈,因此被罚跪祠堂。
她那时候心中心疼,悄悄地跟着一同受罚。
苏见月起身,往前跪在蒲团上,寻了个合适的角度,将头垂下。
对于下跪受罚,她如今已十分有心得。
只是这次不同,她只能面对着摆放齐整的排位和长明不歇的灯烛,孤独地熬到天明。
思绪飘忽到从前,苏见月回忆着,竟不知不觉睡着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