冉秋叶那含泪的、充满恐惧的眸子,和她仓惶逃开的背影,像一根烧红的铁钎,狠狠烙在了陈凡的心上。那股压抑了数日的怒火,再也无法遏制,轰然冲垮了理智的堤坝,在他胸腔里剧烈地燃烧起来。
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斑驳的砖墙上,手背瞬间擦破,渗出血珠,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,只有一种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愤懑和心疼。
“许大茂!秦淮茹!易中海!”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名字,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冷的杀意。这些阴魂不散的禽兽,像跗骨之蛆,一次次地挑战他的底线,如今,更是将毒手伸向了他最想保护的人,用最肮脏的手段,去玷污一份最纯粹的情感。
他推着自行车,却没有回家,而是调转方向,朝着轧钢厂疾步而去。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每一步都带着决绝的力度。他不能就这么算了,他必须做点什么,立刻,马上!
这个时间点,厂领导大多还没下班。陈凡径直来到了厂部办公楼,敲响了分管技术和生产的李副厂长办公室的门。
“请进。”里面传来李副厂长沉稳的声音。
陈凡推门而入。李副厂长正戴着老花镜看文件,抬头见是陈凡,脸上露出一丝笑容:“是小陈啊,有事?坐。”他对这个年轻有为的技术骨干印象极好。
陈凡没有坐,他站在办公室中央,身体绷得笔直,开门见山,声音因为极力压抑愤怒而显得有些沙哑:“李厂长,我有非常重要的情况要向您反映!”
李副厂长见他脸色铁青,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,甚至带着一种悲愤,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文件,摘掉眼镜,正色道:“出什么事了?别急,慢慢说。”
“厂长,最近厂里和附近胡同里,关于我和红星小学冉秋叶老师的谣言,您听说了吗?”陈凡直接问道。
李副厂长眉头微皱,点了点头,语气有些含糊:“这个……倒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。小陈啊,干工作嘛,难免有人说闲话,尤其是你现在成绩突出,更容易招人嫉妒。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直,不必太在意这些。”
“如果只是针对我个人的诋毁,我可以不在意!”陈凡的声音陡然提高,情绪激动起来,“但是厂长,这些谣言不仅仅是对我技术的污蔑,说什么我靠溜须拍马、甚至不正当手段才当上的工程师!这更是对冉秋叶老师人格的极度侮辱!说我们生活作风败坏,关系龌龊!现在这些谣言已经严重影响了冉老师的正常工作和生活!学校的领导都找她谈话了!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,因为和我正常的交往,就要承受这种无端的羞辱和压力,甚至可能毁了她的工作和名誉!厂长,这公平吗?”
他越说越激动,眼眶都有些发红:“我和冉老师,是因为帮助学校修理设备、关心困难学生才认识的!我们之间发乎情止乎礼,没有任何逾越之处!这一点,天地可鉴!我陈凡可以用我的人格和性命担保!可是现在,就因为某些人恶毒的嫉妒,就要被泼上这么一身脏水!厂长,如果组织上认为我陈凡的技术来历不明,工程师职称名不副实,可以随时调查,我接受任何审查!但我绝不能容忍他们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,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同志!”
李副厂长听着陈凡这番慷慨激昂又带着悲愤的陈述,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。他之前只当是些不上台面的闲话,没想到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,甚至影响到了兄弟单位的同志。这对于强调作风和团结的年代来说,绝不是小事。
“小陈,你先别激动。”李副厂长站起身,走到他面前,语气严肃,“你说的这些情况,我很重视。你对厂里的贡献,大家有目共睹,你的技术水平和工程师职称,是经过严格考核的,没有任何问题!这一点,厂党委可以为你作证!关于你和冉老师的事情,组织上当然是相信你们都是好同志。”
他沉吟了一下,继续说道:“但是,谣言这个东西,就像苍蝇,确实讨厌,处理起来也棘手。你放心,厂里绝不会坐视这种歪风邪气蔓延!这不仅关系到你个人的声誉,也关系到我们轧钢厂的声誉和团结!我会立刻向杨厂长汇报,要求厂办和保卫科介入,严肃查一查这谣言的源头!必须要把这股歪风刹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