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影院之夜的美好余温尚未散尽，陈凡却并未完全沉溺于甜蜜之中。多年机械生涯养成的严谨性格和穿越以来经历的种种风波，让他始终保持着一种居安思危的警惕。尤其是深知许大茂、秦淮茹之流绝不可能轻易罢手，他更是有意无意地留意着身边的异常动向。
这份警惕，很快得到了回报。
周六上午，他照例去鸽子市转转，并非为了交易，更多是出于一种习惯，感受一下市井气息，顺便从一些老熟人的闲谈中捕捉信息。在一个卖旧书杂货的摊子前，他遇到了以前换过几次邮票的一个老头，大家都叫他“老烟枪”。
老烟枪一边眯着眼卷烟卷，一边看似随意地跟陈凡搭话：“哎，陈小子，有些日子没见你了。最近风声可有点紧呐。”
陈凡心里一动，蹲下身假装翻看旧书，低声问：“怎么了，老爷子？又严打了？”
“那倒不是明面上的。”老烟枪嘬了口烟，压低声音，浑浊的眼睛扫了下四周，“是有些小鬼在底下瞎蹦跶。听说啊，有人出钱，要找那种胆子大、嘴巴严的生面孔，往一些衙门里递点儿‘材料’。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凡一眼，“这年头，能让小鬼们这么折腾的，可不是一般的事儿。你小子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吧？”
老烟枪的话说得隐晦，但陈凡的后背瞬间冒起一股凉气！递材料？生面孔？得罪人？
几个关键词串联起来，一个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！这分明是有人要搞匿名举报！而且手段更加阴险，试图撇清自身关系！
他立刻联想到许大茂！只有那个阴险小人，才最擅长这种背后捅刀子的勾当！而举报的内容……结合许大茂之前的污蔑和自身的实际情况，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私下搞技术咨询的事！
虽然自上次警告后，他为了避风头，已经暂时停止了所有副业活动，但之前帮张工朋友那个机电修配厂设计图纸的事，终究是留下过痕迹！万一……
“谢谢您，老爷子，我明白了。”陈凡脸色凝重，从口袋里摸出半包好烟，塞到老烟枪手里，“这点小意思，您拿着抽。”
老烟枪也不推辞，揣进怀里，摆摆手：“自己多留神吧，这年头，稳当点儿好。”
陈凡站起身，再无闲逛的心情。他推着车快步离开鸽子市，心脏砰砰直跳。不是因为害怕，而是因为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愤怒和紧迫感。
风雨欲来！而且可能是比谣言更加猛烈的风暴！
他立刻赶回家，反锁房门。第一件事，就是将他之前为那个机电修配厂画的所有草图、计算手稿，全部从床板下的隐秘处翻找出来。他一页一页地仔细检查，确保上面没有任何可能指向具体厂家或个人信息的字迹。幸好，他当时就极为谨慎，所有图纸都只标注了结构和尺寸，没有任何名称标记。
然后，他生起煤炉子，将所有这些手稿，连同那张写着原始要求的纸条，一张不剩地、彻底地投入了炉火之中。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，吞噬着那些凝聚了他心血和智慧的字迹与线条，化为灰烬。
看着最后一角纸张被火焰吞没，陈凡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。物理证据已经销毁。接下来，就是统一口径和心理建设。
他仔细回忆了整个过程：通过张工介绍，纯属私人帮忙，对方出于感谢给了点“辛苦费”，金额不大，且所有工作均在业余时间完成，未占用厂里任何资源，未影响本职工作。至于对方具体是哪个厂，张工没说，他也没问，毫不知情。
他反复在心里默念了几遍，确保逻辑自洽，没有任何漏洞。
做完这一切，他坐在椅子上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。窗外天色有些阴沉，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雷雨。
他知道，许大茂的毒计很可能已经发动了。他现在能做的，就是等待，并以最冷静、最沉稳的状态，去迎接这场针对他的狂风暴雨。
他拿起一本技术书籍，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阅读。越是这个时候，越不能自乱阵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