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处土墙而围的院落,呈现在秦烨眼前。
土墙破败,旧木门、茅草屋、用家徒四壁形容,最为恰当……
贼来了,估计都得同情地丢两袋米。
秦烨推开破败的院门,发现院中积雪早已打扫干净,露出一条青石板小路。
茅草厨屋前。
几垛柴禾码得齐整,厨屋飘出袅袅炊烟,混着柴火与饭菜的香气。
秦烨唇角微扬,带着撼山缓步靠近,心里暗自赞叹契约妻的贤惠能干。
掀开破旧的竹帘,屋内火光摇曳。
一个身形纤弱的女子正蜷在灶台前,单薄的粗布衣裙难掩窈窕身姿,漆黑如瀑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。
她便是契约妻!
契约妻往灶洞里添着柴禾,清秀的面庞沾着黑灰,忽听得动静,抬眸望来,她眸中一凝。
“秦…秦郞,您回来了——”
契约妻嗓音有些疲惫、惊恐,她忙起身走出来,自怀里掏出丝绢。
丝绢展开————竟然是一些铜钱。
她发抖地用红肿的双手,将同情捧到秦烨面前。
“秦郞,这是十二文钱,你拿着。”
“这是奴家给人家洗衣、劈柴赚的。”
“奴家什么都能干,只求您别将奴家卖进青楼。奴家辛苦些赚钱没关系,只想当个名声干净的清白女子……”
她不傻,城内多的是女子被卖进青楼做妓,她现在还信不过秦烨。
她冻得红肿的双手就这样捧着铜钱,眼泪还在眼眶中打转。
几缕凌乱发丝垂在她脏兮兮的脸上,即便如此,都掩盖不了她清秀、精致的五官。
秦烨心中酸涩,挤出微笑:“给我干嘛?你赚得你留着就是。”
见秦烨不收,她更害怕秦烨把她卖掉。
而她更不敢逃,城内多得是那种乱抓人进青楼的坏人。
“不!秦郞要得,要得。”
“秦郞是奴家的夫君,签了契约的。”
“奴家决定跟你过,你管奴家温饱、安全就行。夫君是一家之主,夫君管财。”
秦烨还是犹豫,难以收下。
她声音有些哭腔:“你…你放心,奴家饭量小,吃得少。对了,米缸里,没米了,奴家明日早起,赚银钱去买…”
正僵持不下的时候。
外面院门被敲得震天响,成熟女子的骚媚嗓音传进来:
“烨哥哥?在家吗?!我来收人了,把你那契约妻休了,交给我吧!”
撼山在凑过来:“烨哥,是醉仙楼老鸨花娘来了,她来要人的!她不好惹啊,背后有官老爷,给她撑腰呢!”
官老爷,给花娘撑腰?
秦烨眼睛一眯,望着双手还捧着铜钱,脸上有黑灰、楚楚可怜的契约妻。
契约妻泪水夺眶而出,娇躯剧颤。
“秦郞,别卖奴家,别卖奴家…求求你!”
“奴家…奴家不要去当妓女,受人糟践。”
“奴家虽命如纸薄,但应有不屈之心,便是累死在这尘世,磨碎了骨头,这身子也得是干干净净的!”
“要奴家丢了这清白,去青楼那污浊之地苟活,便是死,也断断不能!”
“郎君,咱们虽命贱如蝼蚁,也应有鸿鹄之志,咱们一起赚钱,日子会好起来的。”
好一个命贱如蝼蚁,也应有鸿鹄之志,命如纸薄应有不屈之心!
这句话,这一刻,狠狠的烙在了秦烨心里。
秦烨眼眶一热,握住她捧着铜钱、有着红肿的双手。
这一握,秦烨就感受到她手上伤口的粗糙。
秦烨心里不禁酸涩,冰冷语气,说出炙热的话:
“在这厨屋待着,别出来!!”
“好,好!”契约妻眸中一颤,乖顺点头,清泪流淌,夺眶而出。
这样温柔贤惠,还有骨气的女人,若把她卖了,自己枉为人!
便是跟官斗,跟天斗,便是一死,又如何?
秦烨紧咬牙关,寒着脸,顺手在柴禾堆上摸了个木棍,就朝院门走去。
撼山一愣,也抓住一个木棍,跟了上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