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击……乍然一想,是元彻。
但这种推测站不住脚。
且不说元彻根本不会使这种阴险的手段,退一万步讲,就算真的是他,若想背后偷袭,必须绕过李停云,只这一点,就没人做得到。
除非,真的是李停云……这不可能。
纵然李停云伸手探向他的后颈,他也不信有这种可能,只是,转念想到自己一直横亘在他和元彻之间,并未坚定地站在哪一边,或是帮这个,或是帮那个,纯粹只用自己心里的那杆秤来衡量轻重,并没有考虑他们二人的看法和感受……
现在想想,他的做法,无论在元彻还是李停云看来,都是摇摆不定、反复无常,是没有立场、没有底线的,这种人着实可恨,所以,元彻恨他,李停云也恨他吗?
会不会就是元彻所为,而李停云选择无视了呢?
一个气上头,什么都做得出来,一个嫌他碍事,早就想把他撇开……
梅时雨强撑开眼帘。
他还是觉得累,没有休息够,但是总有人在耳边喊他的名字,一声声、语气堪怜,身体摇啊晃啊,像是坐在颠簸的马车上,怎么睡得着。
一睁眼,果然是李停云,这个烦人的家伙……梅时雨靠在他肩头,又听到他低低地喊了声“时雨”,点点头作为回应,等到咽喉没了阻塞感,才道:“我……咳,我没事。元……”
甫一说出个“元”字,他就打住了。
方才心里那番天人交战,让他产生了“或许做人还是得稍微识趣一点”的想法。
于是他生硬转折:
“原来你也没事……元彻呢?”
稍微,识趣,一点。
李停云:“……”
我踏马!
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拙劣的人情世故。
但也罢,他肯为我花心思就好嘛。
“我他妈能有什么事。至于你徒弟……”
李停云瞥了眼地上那滩烂成泥状的人。
“他也好得很啊。”
梅时雨同样瞥了一眼。
差点从李停云怀里滚下去!
这叫好得很?这叫好得很?!
李停云把他抱得牢牢的,不爽道:“是他非要跟我打,我甚至没怎么出手。”
“没出手……他就被打‘烂’了???”
“嗯啊。”
你嗯什么嗯……梅时雨脸都吓绿了。
他剧烈挣扎起来,“放我下去!放我下去!”
“境界压制嘛,很容易就压烂了。”
李停云还是把他抱得牢牢的,微笑着说,“他下次小心点吧。”
“他还有下次吗?!”
梅时雨反手就是一巴掌。
一巴掌扇他欠抽的脸上。
李停云这张脸,今日可谓多灾多难,破相不说,又被打肿,五彩斑斓煞是好看。
“他还能活吗……”
梅时雨一个劲地发抖。
“我就是想让他死。”
李停云声寒彻骨:“你怎么不明白呢。”
“明白什么?我应该明白什么?”梅时雨揪住他的衣领,“我就是明白得太晚!你根本、根本就是——”
“我根本就是骨子里、血液里卑鄙无耻,只配下地狱、永世不得翻身的罪人,对吧?”
李停云轻挑了一下眉头,“切,你们都想错了,我厉害得很,下地狱也能翻身。”
梅时雨恨不能再给他一巴掌。
但他知道李停云就是头驴,比自己还犟的一头驴,就是打死他,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错,何况梅时雨还打不死他,一巴掌扇过去,就再难抬手,他动不了。
李停云可没耍什么小动作。
是他自己,使唤不动自己的手了。
两人相顾无言。
梅时雨以为过去了很久,其实并没有,也就间隔三五息,打个哈欠、伸个懒腰的功夫而已。
趁这个功夫,元彻从地上爬了起来。
“……”
梅时雨余光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。
又是惊鸿一瞥。
“???!!!”
回头,瞧见李停云面无表情,“我都说了,让他下次小心点。”
是你觉得他没有下次。
要死要活。
这人!这个人!梅时雨死死盯着他,简直不知道该拿他这种人怎么办!!!
“你成心的……”
“啊对对对。”
李停云漫然无所谓:“我成心找抽。”
梅时雨一下气短,没气死过去是他命好。
这时,李停云终于舍得把他放下了,单手护在他腰侧,没碰着,只是虚扶。
梅时雨脚一落地,自身重量就压在了脊骨上,一时酸痛难忍。
身形一个踉跄,李停云立刻揽住他的腰。
梅时雨:“……松开。”
李停云:“你这里……真的没事?”
他用手轻轻划过梅时雨的脊背。
梅时雨冷不丁抖了三抖。
一阵酥麻感从腰窝直冲脑门,他攥指成拳,掐疼了掌心,双腿才没软倒。
李停云这冒昧的一下,比方才那记雷击还可怕!
梅时雨奇怪的反应让李停云笃定他肯定有问题,还想伸手在他背上摸摸看,就被狠狠一巴掌拍了回来,拍得他手背生疼。
梅时雨喝斥道:“别碰我那里!”
李停云眼神暗了下去,“你怀疑是我……”
梅时雨不等他说完,便反问:“不是你吗?”
李停云脸上神情僵得可怕,“如果我说,不是呢。”
“那就不是。我相信你不会。”梅时雨只是坦白问他一句,他说不是,那就不是。
梅时雨本就不认为是他对自己耍阴招。
得到他的否认,就更没什么好纠结的了。
他的全部心思,都放在了“起死回生”的元彻身上,只见他全身血肉模糊,站起来的时候,身上不断有东西掉下去,连着皮的筋肉、碎掉的脏器、松动的骨节……看起来可怕极了!
如果没被李停云制住,梅时雨就要飞奔过去了,可李停云不许他乱动,他确实也不宜有大动作,后背还没缓过那股劲,筋肉还在痉挛,腰身一动,脊骨就“咯吱”作响。
李停云很不给他面子:“你腰不好就省省吧!”
梅时雨面红耳赤,心说: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而已,没有腰不好!你若被人偷袭,也跟我一样……但他没工夫和李停云争论这些有的没的。
他只注意到,元彻整个人,虽然彻底“烂”掉了,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。
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。
事实上,确实不疼。
元彻只觉浑身舒爽。
身上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轻松。
他分外惊奇。
梅时雨也很惊讶,顾不上被李停云禁锢在身前这回事了,一手抓着他的胳膊,一手撑着他的胸膛,借力站稳,腰上负重减轻不少,甚好。
梅时雨讶然看着眼前一幕,“这似乎是……化神???”
但又不太像。
“化神么?有点古怪。他的元神……”李停云顿了一下,“居然是他自己?”
无情贬损:“太自恋了,比我还不要脸。”
梅时雨:“……他修的,便是本心道。元神即本身,也是有可能的。”
化神,便是幻化出元神。依附所修之“道”,找到那个合道之“身”,此“身”非实非虚,却是本真,超越生死、超越自我,最终能否得道飞升,就看元神修到何种程度了。
神仙是不需要肉身的,修仙的最终目的,就是彻底丢掉这个“累赘”,唯有元神才能轻渡九重天,只是在修炼过程中,即便化出元神,也难摆脱肉体束缚,还需要一次次渡劫。
最后一道仙劫,就是天道的最终考验。
若经此大劫,肉体毁灭而元神无伤无损,便可以拔擢仙庭。
听起来简单。
做起来就……
都说“难如登天”,还能有什么事情比上天更难吗?
千万人中就那么一两个成功了的,有时,连这一两个也没有,所有寻道者,都成了殉道者。
梅时雨偶尔也会觉得,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路呢?仙道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呢?
人间似地狱,地狱似人间,那么高高在上的九重天,就是一片世外桃源了吗?如果是的话,还真没有天理啊。
如果不是的话,那修仙者一生的追求,就是从一个水深火热的地方,跳到另一个水深火热的地方去吗?
有些事情,根本不能细想,不敢深究。
否则就会道心动摇、前功尽弃。
也许所谓“修道”,就是朝着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只有心里认定的地方,一去不复回,至于修的到底是什么道,脚下走的是阳关路还是独木桥,都一样。
思绪飘得太远了,梅时雨回过神来,再看元彻,周身笼着淡淡一层金光,片刻后,金光散去,元彻恢复如初,身体与他从前别无二致,实打实的一具血肉之躯。
“等等……确实有古怪……”梅时雨一个激灵,还是想跑过去看看情况。
李停云把他死死按在怀里,“这大约是‘肉身成圣’的征兆……死不了!”
肉身成圣???
梅时雨恍然悟了,心说,这就是元彻迟迟没能跃迁化神境的原因吗?
原来是他根本无需元神!
只修本身,也能飞升!
难怪,当年师尊点拨,说元彻最适合修“本心道”……难怪,他那把释厄剑,是伴体而生,从心脉中“锻造”成型。
元彻没有撼天动地的修为,根本不会引起天道的注意,但就在刚刚,他经历了一道酷似天罚的劫难,不死不伤……
也就是说,他生而拥有不可毁灭的“神躯”,这条仙途,只要他坚持走下去,就一定能成功!
说他是天道的宠儿一点也不为过。
有朝一日,元彻必将了却仙门最大的梦,证明这条近千年无人飞升的修仙之路行得通……
梅时雨有点小小的骄荣。
居然是元彻,居然是自己的徒弟……
李停云不合时宜地嘲讽:“这意味着怎么打他都不会死。啧,老天是不是看我太无聊,所以丢给我一只糠包。”
仙门的骄傲,怎么到他那里,就成了糠包?梅时雨神情不悦:“老天要是真的看你无聊,早就该把你收了去,天上那么多神仙,定能好好治你。”
“天堂也有刑惩吗?那和地狱有什么区别。”李停云不屑道,“天罚地谴,不过尔尔,神挡杀神、佛挡杀佛就是,漫天神佛能奈我何!”
这话嚣张至极。
要是天道在看,在听,就该降下滚滚天雷劈死他,但他横霸天下这么久,天道管都没管,像在装聋作哑,可能大概也许,天道也怕弄不死他,反倒让他杀上九重天,神仙们可就真的遭殃了。
“这可真是……天助我也!”
枯木回春,如获新生,这种感觉很奇妙,元彻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,翻过来覆过去,只觉得精力充沛、劲力磅礴,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……他的剑哪儿去了?!
四下寻找,什么也没找到,他一拍脑门,才想起来,释厄早就被震碎了!
罪魁祸首岂不正是李停云?!
他猛然转身,怒目而视——
就见两道身影相拥在一起,梅时雨靠在李停云怀里,跟他四目相对,单单眨了下眼。
“???”
元彻脑子“嗡”的一声震鸣。
“你们!咳!咳咳咳!”
他捶胸顿足,一口气没喘匀,差点窒息。
“……”
梅时雨后知后觉,抬头和李停云对视一眼,“现在能放开我了?”
李停云再次确认:“你的腰……能行吗?”
梅时雨:什么话。我行得很。
于是李停云松开了桎梏。
元彻激动的咳嗽声不绝于耳,梅时雨在心里叹了口气,其实……他俩也没做什么啊,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。
颈边有点热热的。
他用手指拨开衣领,露出脖颈,质询道:“李停云,阴阳咒又显形了,是不是?”
“……我之前就看见了。”
李停云撩开他散落肩前、遮挡视线的几绺发丝,仔细又看了看。
目光灼灼,顿了三五息,越俎代庖把他领子往上一拉。
拉得比之前高多了,捂得非常严实。
梅时雨:“???”
李停云:“我觉得你冷。”
梅·天生冰灵根·冰天雪地昆仑山那旮沓生人·时雨:原来我怕冷,真是头一次听说呢。
李停云其实是觉得自己脑子有毛病。
不过是拉了下领子。
领子真白……
不是,李停云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子。
这种时候怎么能用下半身思考问题?!
想多了的人,不只他一个,还有元彻。
他卡着嗓子,憋红了脸,把两人的一言一行、一举一动听在耳中、看在眼里,只觉得……
这俩人指定有什么说道吧?俩大男人,这些个小动作,是不是有点“过分”了?
偏偏他们视若无人,习以为常,就好像俩人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!
梅时雨不觉得奇怪,李停云更不自觉。
撩发、揉耳、牵手、拥抱,甚至亲吻——虽然事出有因,但不管怎么说,过分的事情他俩快要干遍了,都不觉得有什么。
毕竟在太极殿“同居”那么长时日,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,梅时雨早已习惯李停云的近身“撩拨”,撩撩这里,拨拨那里,只要没把他衣服扒光,他都觉察不出哪不对劲。
只缘身在此山中。
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。
久而久之,习惯成自然。
两人完全感受不到,他们下意识甚至无意识的互动,有多越界、有多亲密。
至少,在元彻这个外人看来,足以惊掉他的下巴,不,是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了!
之前李停云用嘴给梅时雨渡气,他就已经深受震撼了,溺水之由勉强说得过去……
但也很“勉强”了!
那么现在呢,眼下呢,当前呢?!
又是搂搂抱抱,又是撩头发、整领口,李停云有什么理由干这些呢?
最重要的是,梅时雨居然一点都不抗拒!
元彻现在真的相信,确信,以及笃信,梅时雨早就被李停云忽悠得昏了头,上了太极殿那条贼船他就找不着北了!!!
这还有什么好说的?梅时雨简直无药可救!
但,有件事情,他必须要澄清。
元彻提起拳头轰了过去,一门心思只想把他俩拆开,一个埋山巅,一个沉海底!
他专程提醒梅时雨:“我劝你离他远点儿!!!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!他都耍阴招偷袭你了,你怎么还是半分警惕都没有?!”
李停云神情一下子就变了。
大变。
阴阳咒烫得发疼,梅时雨一丁点灵力都使不出来,这次他是别想挡在两人中间了。
李停云暴起飞踹一脚,半道上就把元彻踹出去老远,元彻还没回过神来,顶头又是一脚砸下,李停云踩着他的脑袋,按在地上反复摩擦。
“我操你妈*!”
“你反咬一口的本事,跟你祖宗真他妈像!”
“不愧是都是姓元的,老子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爹妈,见你全家,见你祖宗十八代!”
李停云骂得很脏。
几乎可以说是暴怒了。
他只有真生气,而且是气急了,才会用手打、用脚踹。
劈头盖脸,拳拳到肉。
哪怕不用丝毫混沌元气,元彻也被他实力碾压得惨不忍睹,但心里的愤怒,却不比他少一星半点。
李停云的话,翻译一下,就是“我杀你爹妈、杀你全家、杀你祖宗十八代,现在也要杀了你”,残忍暴虐,人性全无。
别说当事人,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,听了也觉胆战心惊,他简直是个杀人如麻的疯子,合该毙命街头、替天行道!
元彻在此之上,更添一层不共戴天之仇。
他怒不可遏。
可惜愤怒并不会使人变强,他被李停云揍得毫无还手之力,终于逮住机会,在李停云出拳时死命拽住他的胳膊,就地一滚——
他高估自己的力气了。
李停云岿然不动。
反倒顺势用胳膊锁了他的喉,一条腿跪压在他后背,把他彻底“钉”在地面上,随后,腿、臂一起,反方向用力,就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——
元彻全身骨头,齐齐折断。
这酸爽。
梅时雨听得头皮发麻!
这种断骨的痛,他深有体会,所以脊背寒毛直竖。
可他什么都做不了!
两人周围罡风煞气乱作一团,他甚至无法靠近。
李停云掐住元彻的下巴问: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!老实说,偷袭的人是谁?!”
元彻咬牙切齿:“再问多少遍都是你!我根本想不到第二个人!”
“你放屁!明明是雷击,明明是你!你他妈怎么敢的!”
“是不是我你不清楚吗?我有本事在你眼底下搞偷袭吗?!”
一句话,就把李停云堵死了。
“雷击又怎样,凭你的修为境界,早就灵根俱全,招风引雷岂是难事?!”
李停云此刻只想拧断他的脖子。
元彻目眦欲裂:“是你!就是你!你这个……卑鄙小人……”
他是真这么以为的。
在场不过三人,他使出去的所有招数,都被梅时雨一一拦下,他根本没有出手的能力和机会,遑论背后偷袭的缺德事他也干不出来!
那么,除了李停云,还能有谁,还能是谁呢?!
李停云认为元彻是在栽赃嫁祸,可元彻反过来觉得他才是那个陷害无辜的小人!
梅时雨留在原地,来回踱步、左右徘徊,他有个诡异的想法……如果刚才那一击,既不是元彻,也不是李停云,而是第三个人、第三股势力呢……
这就有点“可怕”了。
这个人,或者说这股势力,潜藏极深。
不仅梅时雨未有丝毫觉察,就连李停云,也被蒙混过去了。
有这种可能吗?也许是有的。
天下之大,无奇不……
一阵劲风袭来。
梅时雨骇然抬头,风过处,鬓边青丝拂乱,向身后散去。
他的眼神里充满错愕。
因为他看到一把剑。
曾经属于他师尊、而今又认元彻为主的分景剑!
这把素有“仙道第一剑”之称的神兵,兴许是感受到新主人危险的处境,特地赶来“救驾”,可它剑锋所指,并非李停云,而是梅时雨。
剑尖距他额前仅余半寸!
梅时雨微微眯眼,眉间一点红痕,明艳欲滴。
这半寸距离,却如隔天堑。
分景剑逼近他的眉眼,骤然刹止,再难近前。
扑面而来的凌厉攻势一瞬间土崩瓦解。
梅时雨眼睫颤了一下。
看向替他挡剑的人。
李停云站在他身侧,左手两指夹着剑刃,仿佛只是信手拈花摘叶,所有杀机消逝在他指骨之间。
他撇开剑身,却没有松指,问了句:“这剑有灵?”
“从未听说!”梅时雨蹙眉,师尊很少跟他提起这把剑,早在他出世前,分景剑就已经遗落在魔渊了。
“有的……”元彻声音嘶哑,“分景剑有剑灵……我就是受他指点……”
有剑灵,还能易主?说出去狗都不信!
神兵但凡化出器灵,就如一具空壳有了灵魂。
都说剑修把剑当老婆,要是一把剑生出剑灵,生就是他的人、死就是他的鬼,好比忠臣不事二主、烈女不侍二夫,如果剑灵也能改换主人,只怕剑和剑主都会被戳着脊梁骨笑话到死!
据说分景剑是道玄宗历任宗主代代相传的信物。
那这剑灵……到底睡了,不是,到底“侍奉”过多少主人?!
李停云突然觉得这把剑有点脏。
踏马的这年头就连剑都这么贱!
仙道第一贱!
他嫌恶地松开手。
就在这时。
那剑灵悠悠开口:“小友,别来无恙啊。”
“但愿你还记得贫道……”
“福生无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