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局的走廊比往日更安静些,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,在地面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。季洁端着一杯热咖啡,站在办公室门口,看着杨震正对着电脑屏幕,眉头微微蹙着。他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,白色的纱布边缘还能看到一点渗出的血迹,却丝毫不影响他敲击键盘的速度。
“还在看赵德荣的供词?”季洁走进去,把咖啡放在他手边,“老郑不是让我们休息两天吗?”
杨震抬了抬头,揉了揉眉心,眼底带着一丝疲惫:“睡不着,总觉得这案子还有点不对劲。”他指了指屏幕上的文字,“赵德荣说,他是半年前才发现疤脸他们的秘密。可他账本上的代号,最早能追溯到三年前。这时间对不上。”
季洁拿起旁边的纸质供词副本,快速翻了几页。赵德荣交代自己偶然撞见疤脸给刘老头送钱,进而查到十年前的火灾内幕,以此要挟疤脸分给他\"好处\"。但账本上的记录却显示,他和疤脸团伙的交易远早于半年前,甚至涉及多笔来路不明的货物销赃,时间线明显矛盾。
“会不会是他记错了?”季洁沉吟道,“毕竟中毒后脑子受了点影响。”
“可能性不大。”杨震摇了摇头,点开一个文件夹,里面是技术刘恢复的赵德荣手机聊天记录,“你看这个,三年前他和一个备注为\"彪子\"的人联系频繁,提到过\"仓库的货纺织厂的老底\",这说明他接触这个秘密的时间,至少比供词里说的早两年。”
季洁的眉头也皱了起来。如果赵德荣早就知道真相,为什么一直等到半年前才开始要挟疤脸?这中间的两年,他在做什么?
“而且,”杨震继续说道,“疤脸交代纵火是为了销毁纺织厂的非法账目,可我们查了当年的工商资料,那家纺织厂在火灾前一年就已经破产清算,根本没什么账目可销毁。他在撒谎。”
这个发现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,让季洁心里泛起涟漪。疤脸既然已经认罪,为什么还要在纵火动机上撒谎?难道那场火灾背后,还有更深的隐情?
“我去法医中心问问。”季洁当机立断,“刘老头的尸检报告应该出来了,说不定能有新线索。”
杨震点了点头:“我再去趟纺织厂的档案室,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的员工名单,尤其是保卫科的人。刘老头当年是保卫科长,他的同事或许知道些什么。”
两人兵分两路。季洁驱车前往法医中心,刚走进大门,就看到何燕华拿着一份报告走过来,脸色有些凝重。
“季洁,你来得正好。”何燕华把报告递给她,“刘老头的尸检有问题。”
季洁接过报告,快速浏览起来。报告显示,刘老头确实死于失血过多和内脏挫伤,但在他的胃容物里,检测出了微量的镇静剂成分,并非疤脸所说的\"单纯殴打致死\"。
“镇静剂?”季洁愣住了,“也就是说,在被打之前,他已经被人下了药?”
“对。”何燕华点头,“剂量不大,不会致命,但能让人浑身无力。这说明打他的人事先做了准备,就是为了让他失去反抗能力。而且,他身上的陈旧性伤痕,除了长期虐待的痕迹,还有几处是近三个月新添的,边缘很整齐,像是被某种工具刻意划伤的。”
季洁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如果只是为了灭口,疤脸没必要先下药再殴打,更没必要刻意留下划伤。这更像是一种折磨,一种带有警告意味的惩罚。是谁在折磨刘老头?目的又是什么?
离开法医中心,季洁立刻给杨震打了个电话,把尸检结果告诉了他。
“我这边也有发现。”杨震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,“当年纺织厂的保卫科,除了刘老头,还有一个副科长,叫王峰,火灾后就辞职了,现在在城南开了家五金店。更巧的是,赵德荣手机里的\"彪子\",登记的电话号码正是王峰的。”
一个名字同时出现在两条线索里,绝不是巧合。季洁调转车头,直奔城南的五金店。
五金店开在一条老旧的巷子里,门面不大,门口堆着些水管和铁丝。季洁走进去时,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柜台后算账,头发花白,背有点驼,脸上没什么表情,正是王峰。
“王峰?”季洁亮出警官证,\"我们是市公安局的,想问问你十年前纺织厂火灾的事。”
王峰的手明显顿了一下,抬头看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,但很快掩饰过去:“火灾?都十年了,记不清了。”
“记不清?”季洁走到柜台前,目光锐利地看着他,“那赵德荣呢?你认识他吧?你们三年前就联系过,还提到了\"仓库的货\"和\"纺织厂的老底\"。”
提到赵德荣的名字,王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手里的算盘\"啪嗒\"一声掉在地上。“我……我不认识什么赵德荣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