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天,慕容镇又开始了袭扰,骑队驰骋,蹄声隆隆,但是割鹿军早已经应付过这一局面,第二次面对时,更加的游刃有余。
并且射杀骑兵,也更加有经验了,弩手以三人为一组,同时攒射一名骑兵,留下充足的亢余,确保三箭中,至少有一箭能命中。
场中,人嘶马鸣不断,一名名骑兵被射落,一匹匹战马被射翻。
这里面,倭人起的作用很大,以其凶残的风格,狠狠镇摄住了俘虏,不然俘虏里应外合生乱,还真是个大麻烦。
好容易挨到了黑夜,王愔之故伎重施,向阵外扔出一只只火把,布成一条条光亮的溪流,别看这招简单,却能有效的防备夜袭。
又因光亮的影响,从外向内看,一片漆黑,更加摸不清兵力配制。
“兵分三路,杀进去!”
慕容镇猛一咬牙。
他清楚,已经不能退了,如果今晚还不敢杀入晋人的阵势,将来也不会有机会,甚至不其都呆不住,只能一路溃退回广固。
从此广固将直面不其的兵锋。
万一哪天,晋人从不其增兵,再有配合攻打穆陵关,广固危矣。
三支骑兵,在黑暗中,踏上火把,火星纷飞。
马腿吃痛之下,马匹如疯了般,隆隆直往前冲,慕容氏骑兵也不管看不看得清,向前一阵猛射。
“啊啊!”
顿时惨叫连声。
众骑精神大振,再射出一轮箭,其间阵中也有反击,被射翻了数十骑。
他们不在乎,纷纷收起角弓,摘下长枪大戟,发挥慕容氏擅长的硬冲硬打。
不过他们看不到的是,先前还在惨叫的晋人,却是几乎完好无损,埋伏在沙包之后。
而一座座沙包间隙,有粗木钉入地面,一根根绊马索崩的紧紧,并各有两人,分别拉住两头,以防绳索绷不住马腿。
“咴咴!”
突然马儿的惊叫响起。
一匹匹巨大的黑影抛飞向半空,又轰隆一声,重重砸落,地面都为之一颤,马上的骑士摔下来,即便一时半会儿没死,也被埋伏在一旁的弓箭手射死。
“咴咴!”
“咴咴!”
马儿的惨叫此起彼伏,轰隆隆声不断。
“不好!”
在后方的慕容镇即便看不清战况,可他也是老手,慕容垂时代就领军作战,哪里不知道碰上了绊马索?
实话实说,这招对付骑兵极为恶劣,各族骑兵,也都有应付绊马索的经验,可今日,居然中招了。
再凭借蹄声,他能判断出,骑队已经乱了,有的畏缩不前,有的逡巡不进,当然,也有骑兵继续蒙着头冲进阵里,爆出剧烈的喊杀声。
不过他已经不抱任何破敌的指望,毕竟就那么三五股骑兵,冲杀进去也不能决定战局,如今唯有先撤出来,再重整旗鼓。
“收兵!”
慕容镇转头喝道。
“呜呜呜~~”
亲兵吹响苍凉的号角,那苍凉的声音中,竟带上了丝悲凉的意味。
王愔之照例不追击,待得天亮,清点尸体,共击杀慕容氏骑兵四百来骑。
看似数量不多,可加上前一次,慕容镇已经损失千余骑了。
慕容德曾反攻滑台,仅仅死伤千多骑就吃不消,今次又是千余骑。
与后燕慕容熙不同,投奔慕容德的慕容氏族人中,以贵族居多,历史上,刘裕破广固,杀慕容氏贵族三千余,数量极其惊人。
换言之,慕容德的负担极大,跟随他的族人,多数都是五体不勤的废物,这些人白吃白喝,还要过好日子。
寄生虫太多。
而麾下的精骑,只剩一万八,他不相信这些骑兵没有怨言,也不认为广固豪强看不透慕容德外强中干的困境。
所以没必要冒险,只须稳扎稳打,一点点地消磨慕容德的实力,或许不待打到广固城下,就内乱自生。
阵外,慕容镇满面犹豫,看着那黑暗中的第三座堡壁阴影,委实难以下定决心。
可是不去袭扰吧,三四月份,不其就会面临类似的局面。
他浑身上下,都泛起了一阵无力感。
大燕曾如日中天,连拓跋氏都一度伏低做小,但是短短十年啊,为何会走到这一步?细想之,似乎不能责怪任何一人,而是所有人都在把大燕国往深渊里推。
“将军?”
见慕容镇神色恍然,公孙五楼轻唤了声。
“罢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