闾丘光怔怔看着王愔之,内心苦涩。
王愔之的意思明摆着,不会饶过慕容氏,怕是慕容德白费心机了,自己也白费了嘴皮子,不过这也正常。
慕容德孤城一座,有什么资格提条件?
而且江东与胡人誓不两立,王愔之若过于善待慕容氏,对他的根基不利。
“那仆先告辞了!”
闾丘光叹了口气,拱手道。
王愔之又道:“广固若下,公可为青州别驾,城中豪强士族,亦可因功录用。”
闾丘光顿时浑身一震!
自汉代起,流官制就落实下来,即便后汉势族强大,一地的太守刺史仍是流官,他从未奢想过青州刺史之职。
而别驾是刺史之下的第一要职,平时处置庶务不与刺史同牙,必要时还能代行刺史职,这个任命,不可谓不厚。
但是,天底下没有白拿的好处,王愔之开出的条件极其苛刻,慕容氏除了留一条命,什么都没有。
既便慕容德勉强同意,城中的三千多慕容贵族也绝不愿意,这就需要广固士族豪强发动政变,将慕容氏一网打尽。
蓦然间,闾丘光眼里闪现出狠厉之色。
原本他是想与慕容德全君臣之义,但是王愔之不给他做人的机会,如不想宗族破灭,只能做悖主犯上的小人。
换句话说,这是王愔之对广固当地乡豪投靠慕容德的薄惩。
慕容德能占据青州,当地士族豪强出了大力,岂能不作惩处?
闾丘光又暗暗叹息,随着王愔之的步步壮大,投降的收益越来越小了。
可时势如此,如之奈何?
他清楚,既便他被提前授予了青州别驾,但在王愔之心目的地位,比不其豪强士族仍逊了一筹。
主要是在这一年多里,他们与慕容德互相苟着,你好我好大家好。
‘罢了,罢了,天下远未一统,总有立功之时!’
闾丘光在心里苦笑了几声,便拱手道:“仆请与明公约定,明日夜里,打开广固城门,请明公早做准备。”
“哦?”
王愔之稍现讶色,闾丘光的心思不难猜,怕是不会再向慕容德如实告之,不过这样也好,毕竟五胡乱华已有近百年,胡人具备了国家意识,很难驯服。
唐朝的崩溃就是与对胡人的罪行清算不彻底有关。
“好,明晚我军自会前来!”
王愔之点了点头,又与闾丘光商讨了番细节,闾丘光遂告辞离去。
“这些豪强大族,卖起人来可不带眨眼呢!”
薛银瓶轻哼了声。
王愔之幽幽道:“这便是豪族的力量,没有外敌入侵时,他们无法掀翻慕容德,而一旦有外敌入侵,他们的分量就直线上升,乃至成为左右胜负的关键力量。
银瓶姊姊试想一下,当你筹谋退敌之策的时候,突然城中喊杀声大作,城门被人打开,敌军如潮水般涌入,跑还跑不掉,又该是怎生的绝望?
呵,今次算他们见机的快,回去罢,我们继续睡觉。”
“嗯!”
薛银瓶俏面红了红,轻轻点头。
这几天,她的胃口不太好,见着大块的肉食会泛恶心,心里那是又忐忑,又欢喜,可是她没敢和王愔之提起,就怕仅仅是身体不适,空欢喜一场。
……
“如何了?”
闾丘光一回城,就去见了慕容德,慕容德迫不急待地问道。
闾丘光眸光微沉,笑道:“陛下勿忧,王郎为人宽和,对陛下赞不绝口,这几日且先整备军马,以备战起。”
“哎~~卿辛苦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