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。陈凡捣鼓“技术服务部”,还拉上了退休的周师傅和厂里不得志的大刘,这事儿就像长了腿,渐渐在轧钢厂某些小圈子里传开了。起初还只是私下议论,很快就演变成了各种味道的风言风语。
技术科办公室里,几个上了年纪、观念保守的工程师凑在一起喝茶,话题不知不觉就扯到了陈凡身上。
“听说了吗?陈工在外面搞了个什么‘技术服务部’,接私活儿呢!”一个戴着深度眼镜的老工程师撇撇嘴,“年轻人,就是不安分。厂里对他够重视了,破格提了高工,还让他负责重要项目,这还不知足?”
旁边一个秃顶的接口道:“何止是接私活儿!我听街道的朋友说,他们挂靠在街道走资本主义道路是什么?咱们社会主义的厂子,养出这种人,真是……”
“哼,我看他是被之前的成绩冲昏头了,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。搞技术他在行,开公司?那是资本家干的事!等着瞧吧,迟早赔得裤子都没得穿!”另一个语气酸溜溜地说,显然带着嫉妒。
这些话,多多少少也传到了陈凡的耳朵里。他只是淡淡一笑,不予理会,依旧每天在完成厂里本职工作的前提下,利用休息时间处理技术部的事情,确保两边都不耽误。但心里,并非毫无波澜,这些议论像小石子,硌得人不舒服。
更让他恶心的是,四合院里的那几位,不知道从哪个渠道也听到了风声。
易中海如今在院里彻底没了声响,整天佝偻着背,像個影子。但听到陈凡“可能要走资本主义歪路”的消息时,他那浑浊的老眼里,竟然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、混合着幸灾乐祸和“我早就知道”的复杂神色。他不敢当面说什么,只是在没人的时候,对着一堵破墙喃喃自语:“不听老人言,吃亏在眼前……年轻人,狂得没边了,摔跟头是早晚的事……”
刘海中这个官迷,自觉又找到了摆谱的机会。有次在厂里澡堂碰见陈凡,他腆着肚子,摆出二大爷的架势,语重心长地说:“陈凡啊,你现在是厂里的骨干,前途无量!可不能被外面那些歪风邪气迷惑了!什么开公司、赚大钱,那都是虚的!稳稳当当在厂里干,才是正道!你可不能犯错误啊!”那语气,仿佛陈凡已经走在犯罪的边缘。
陈凡连眼皮都懒得抬,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水珠,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:“谢谢二大爷关心,我心里有数。”直接把刘海中后面准备的一肚子“教导”给噎了回去,臊得他满脸通红。
就连杨厂长和张工,态度也变得有些微妙。杨厂长在一次中层干部会议上,不点名地提醒:“个别技术骨干,要处理好本职工作与外部活动的关系,不要本末倒置。”散会后,他特意把陈凡留下,关起门来,语气复杂:“小陈啊,你的能力,厂里是认可的。但外面现在风声有点紧,你搞的那个……服务部,还是要注意影响。真要有心出去闯,也得把手续办利索了,别给厂里,也别给自己惹麻烦。”
张工更是私下找到陈凡,忧心忡忡:“陈凡,树大招风啊!现在厂里眼红你的人不少。你这步子,是不是迈得太快了?要不……先缓一缓?”
面对来自厂内外的各种声音,陈凡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压力。这不再是技术攻关,而是人情世故和旧观念的无形围剿。
晚上回到家,看到冉秋叶在灯下备课的安静身影,看到床上熟睡的一双儿女,陈凡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。他把厂里和院里的风言风语跟冉秋叶简单说了说。
冉秋叶放下笔,握住他的手,眼神温柔而坚定:“别听那些闲话。咱们行得正,坐得直,靠本事吃饭,有什么好怕的?他们那是嫉妒,是看不懂。你忘了咱们从四合院出来时下的决心了?就是要活出个样子给他们看!”
妻子的话像一股暖流,驱散了陈凡心头的阴霾。他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手,笑了笑:“我知道。放心,这点风浪,还打不翻咱们的船。他们越是这样,我越要把这公司干出个名堂来!”
他将那些非议和质疑,都化作了更加努力的动力。在厂里,他投入十二分精力,将引进项目后续的消化吸收工作做得更加出色,用无可挑剔的业绩说话。在外面,他带领团队更加专注地打磨技术,拓展客户,用实实在在的成功来回应所有的流言蜚语。他知道,在变革的年代,前行者总要承受更多的目光与阻力,唯有实力和成果,才是最有力的反击。